“荒谬,洛煜至今重伤未愈,又如何能带兵攻城?”皇帝眉眼一抬,质疑的眸光落在宁亲王身上。
“千真万确啊!”宁亲王情真意切地劝道。
“臣在洛家军中有眼线。眼线传来消息,如今军中已经闹翻了,扬言说要在子时举兵攻城。”
宁亲王抬头,眼底全是对皇帝安危的关切,继续胡编乱造,“那洛煜重伤是假,实则是想借兵造反啊!胡虎□□案也不过是他们的苦肉计,为的是激起兵变啊陛下!”
皇帝面无波澜地盯着宁亲王,让人看不出他究竟是信还是不信。
他神色昏暗不明,意有所指地说道:“皇兄,你可知污蔑朝中重将,是何罪名?”
宁亲王垂头,眼中的慌乱稍纵即逝,抬头之时,又瞬间化作了不被信任的悲伤,眼角微微泛着泪光,怅然道:“陛下如今连我也是不信了吗?多年前,臣就曾发过誓要终身守护陛下的安危,甚至还为了救下陛下,废了一双腿……”
皇帝微微愣神,当年他尚且年幼,若不是当初宁亲王出手救了他,他怕是已经命丧黄泉。
只是这么多年来,宁亲王的所作所为却已让他们之间的恩情消失了大半。
他不是不知道宁亲王在背后做的那些小动作,他也权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脑海中又重新浮现出年幼之时的场景,当年他还不是皇帝,遇刺之时,是宁亲王拼死抱住了刺客的腿……
他闭了闭眼,半晌,终于还是转头对站在一旁候着的太监说道:“于公公,传朕旨意,让禁军统领调羽林卫守住宫门。”
“是。”于公公恭敬退出殿中。
宁亲王看着于公公离去的背影,暗自松了一口气:“请陛下允臣在近身伺候,若是遇到危险时,臣还能用这副残躯保护陛下。”
皇帝叹息一声:“皇兄有心了。”
子时将近,皇帝与宁亲王两人在殿中对弈,宁亲王手中执着黑棋,心不在焉地看着殿外的天色。
按照计划,此时的洛家军或许已经兵临城下,不知为何此时都还没有收到消息。
“皇兄,该你了。”皇帝同样是面色沉重地说道。
宁亲王的思绪被唤回,将一枚黑棋放入棋盘之中。
皇帝似是感觉到宁亲王心中的忧虑,抬头问道:“皇兄可是在担心城门会失守?”
宁亲王扯开一抹虚假的笑意:“那洛煜阴险狡诈,不可不防啊。”
两人又是心不在焉地对弈良久,久到已经月上中天。
皎洁的月光投射在殿外树上,一层银霜渐渐凝结成露珠。
皇帝终于忍不住开口问身边的于公公:“如今是何时辰?”
“回陛下,如今已过子时了。”于公公看了天色,回答道。
皇帝的视线终于忍不住落在宁亲王的身上,毕竟此时已过子时,宫外并未传来有人攻打入城的消息。
宁亲王额头上冒出了一片虚汗,压下心中的不安,强装镇定道:“如今才过子时不久,不妨再等上一段时间,兴许军队或许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皇帝不置可否,继续与宁亲王下棋对弈。
可时间过了许久,殿外已久没有传来禀报声,宁亲王心中那种不安感越重。
然而两个时辰过去,殿外依旧一片寂静。
直到洞房泛起鱼肚白,殿外的禁军统领在外求见的声音才堪堪传来。
宁亲王心中一喜,故作忧虑地皱眉。
在得到皇帝的通传之后,禁军统领走了进来,对着皇帝行礼道:“陛下,禁军传来消息,都城几处城门都未见到军队。”
宁亲王面色大变,失声道:“这不可能!”
“确是如此。”禁军统领颔首,“末将还特意拜访了将军府,发现洛将军依旧卧病在床,毫无行动能力。无法带兵谋反。”
他语毕,又从腰间取出一本奏折,递给了皇帝:“洛将军还托末将将这请罪书呈给陛下,说常郎将昨夜发现营中有骚动,是因为有士兵喝酒闹事,如今已军法处置。”
皇帝的目光落在了宁亲王的身上,带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审视。伸手接过奏折,越看脸色是越发阴沉。
宁亲王见局势不对,他当机立断地跪了下来:“陛下,这定是洛将军计谋,他是想害我啊!”
“巧了,这奏折上写着军中那闹事者说,他受你指使的。”
皇帝将奏折扔到地上,奏折卷页打开,正垂头跪拜着的宁亲王将里头的文字看得清清楚楚。
他面色煞白,辩解道:“臣对陛下忠心日月可鉴,臣这是被人陷害了,请陛下明鉴!”
他跪伏在地,脑袋迟迟不敢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