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微微抬眼,指尖不耐烦地敲击着龙椅的负手,不悦道:“讲。”
“臣弹劾镇北将军纵容麾下将领当街强抢民女,兵部侍郎陈大人嫡子因出面仗义执言,被胡虎胡校尉当街卸了肩膀,至今病卧床榻。昨日胡校尉又重返民女家中,将其侮辱致死。还请陛下严惩!”御史大夫弓腰陈白,说到激动之处眼角还挂上泪光。
话音刚落,殿内一片哗然。
其中最为震惊的当属站在后边的温斐然。
温斐然看着御史大夫一番慷慨陈词咬牙切齿,他们还真是仗着洛煜重伤无法上朝,将白的讲成黑的。
他们这番说辞,是想要让皇帝误以为洛煜功高自居,让皇帝忌惮洛煜手上的兵权。
几人各怀心思,看着御史大夫,心中确实百转千回。
果不其然,皇帝眯了眯眼,目光落在兵部侍郎陈元勋身上,问道:“陈侍郎,他说的可是真的?”
陈元勋老泪纵横,步履蹒跚地走出来,哭诉道:“确有此事啊陛下!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肩骨碎裂,至今在躺在床上疼得死去活来的啊!”
“那女子的尸首已经上收衙门,仵作验身,那女子确实是遭人奸辱啊陛下。”
皇帝沉吟片刻,指尖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龙椅把手,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正当温斐然唇角抽了抽,走了出来:“陛下,臣认为此事有蹊跷。洛将军镇守北疆多年,洛家军忠心耿耿,纪律严明,又怎会做出纵容部下行凶的事情。再者,陈侍郎家的嫡子又怎会如此巧地在场?想必是有人趁着将军重伤,想要对他图谋不轨……”
温斐然意味深长地看了兵部侍郎一眼。
“陛下!老臣是清白的啊!”
陈元勋当即跪了下来,涕泗横流地说道:“这段时间洛将军在北疆征战沙场,深受百姓爱戴。时间长了,难免不会有自傲的心思啊。还请陛下暂停镇北将军的职务,严惩那几位胡作非为的将士!”
言至于此,殿内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
皇帝在听到深受百姓爱戴之时,眼底划过了一片阴霾,目光扫向下首的视线变得越发晦暗。
洛煜手上的兵权一直是他心中所忌惮的事情,少年英才,又久居边疆,若是日后拥兵自重,那定然是一件后患。
如今边疆战士已经安定……
皇帝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对着太子道:“太子,你以为此事当如何处理?”
太子怔愣片刻,他猜不透皇帝的心思,中规中矩地回答:“回陛下,儿臣以为此时当交那女子的案子当由大理寺卿查办,镇北将军此时重伤,当禁足府上,等此时查明,再将他放出也不迟。”
皇帝略一颔首,淡声道:“传朕指令,洛煜暂交虎符,禁足府中。案子未明,不得出入将军府。他的军务,交由兵部接管。”
陈元勋面露喜色,忙恭敬叩首:“臣定不辱命。”
“陛下……”
温斐然欲要上前说些什么,却被皇帝摆手打断。
“退朝!”
皇帝摆手起身,不愿再听温斐然的话。
等百官跪送皇帝离开,温斐然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心中不由担心起洛煜的日后的路来。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洛煜的耳中。
彼时洛煜肩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已经能在府上来回走动,但为了演戏演得更加逼真,便只能一直呆在房中。
然而洛煜又怎会是个定定坐在房中的主儿,他时常通过暗道跑去书房内处理军务,沈南烟则是在紧闭门窗为洛煜打掩护。
彼时,朝廷的禁足令已经传了下来,沈南烟看了一眼正在桌旁泰然用饭的洛煜,皱眉问道:“舅舅那边传来消息,宁亲王那边已经有动作了,你要如何处理?”
洛煜的神色未变,淡声道:“放心吧,宁亲王是夺不走兵权的。”
“那那女子的案子有当怎么办?总不能让你手底下的士兵背黑锅吧?”沈南烟继续追问道。
洛煜看了一眼沈南烟,好笑道:“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温斐然的能力?他常年呆在大理寺卿,这个案子难不倒他。”
沈南烟叹息一声,无奈地看着他。
相较于将军府的泰然处之,住在王府上的六皇子可就没有这般淡定了。
他自从因为赏花宴的事情之后,便已被皇帝所厌弃,整日被革职待在家中,不得接触朝堂中的纠纷。
当他从手下之人的口中听说洛煜的兵权被收走之时,当即气愤的揪住报信手下的衣领,质问道:“你再说一遍,你说洛煜的兵权被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