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煜与她并肩坐在梨花木桌上,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沈南烟,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人已到这,途中便引来下人的注意。想必不久母亲那边会派人打探虚实。想怎么演,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沈南烟心中顿觉无趣,她虽知他喜欢自己,却也知道,洛煜并不会因此对她做什么。
她起身从梳妆台下取出一方素色元帕,拿出一盒胭脂便要从朝着元帕上倒去。
洛煜一把夺过元帕,无奈地提醒道:“钱妈妈活着这么多年,也不是个傻的,用胭脂难免会被人识破。”
沈南烟睁着一双无辜地双眼,淡声道:“事情仓促,我倒也想去后厨取点鸡血,但若是这般定会被人发现。”
她抬起一双纤纤玉指,“扎手指,我又怕疼,怎么办呢?”
洛煜无奈的长叹一声,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便在自己的指尖划了一道。鲜血汩汩冒出,滴落在元帕上,瞬间染上了滴滴红梅。
沈南烟没想到他竟会如此爽快便划刀取血,她面色一变,用手帕捂住的手指止血,抓着他的手腕便去寻找药膏。
沈南烟的手指紧紧攥着洛煜的手腕,另一手翻箱倒柜地寻找药膏。
男子的手掌宽厚温热,脉搏在她指尖下跳动,沉稳有力,却比平时快了几分。
“别动。”感觉到洛煜想要抽回手的动作,她低声呵斥。
洛煜果真不再挣扎,任由她拉着自己在梳妆台前坐下。
沈南烟从抽屉深处摸出一个瓷瓶,小心翼翼地为他上药,那道伤口不深,血已经渐渐止住,但翻开的皮肉仍触目惊心。
烛光摇曳,映在沈南烟精致的半边面颊上,洛煜将她认真上药的神色看在眼里,心底一片恍惚,仿佛时间又回到他尚未从军之前的时光。
那时的她也是这般小心翼翼地为他上药……
“将军何必如此。”她蘸取药膏,轻轻涂抹在伤口上,声音比方才软了几分,“用胭脂未必就会被识破。”
“钱妈妈是府里的老人,跟在母亲身边,什么把戏没见过。”
药膏清凉,沈南烟的指尖却温热柔软,轻轻抚过他的伤口,带来一阵微妙的痒意,洛煜不自觉地绷紧了手臂肌肉。
“疼?”
感觉到掌心下的手臂紧绷,沈南烟抬眼看他,眸中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关切。
洛煜却移开了视线:“小伤而已。”
房外传来脚步声,脚步声笨重,却带了几分小心翼翼地迟缓,一听便能分辨出不是习武之人。
洛煜的眉眼一凝,抬袖一弹,烛火尽数熄灭,一时间房中陷入一片黑暗。
沈南烟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被洛煜整个人拦腰提了起来,她手中要为他包扎的手帕掉落,整个人被他带到了床上。
沈南烟摔在床上,她眼前一黑,整个身子便已经覆压了上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沈南烟慌乱失措,此时的她可还不想洞房,她捶了几下他的肩膀,可他的身形纹丝未动,目光一直盯着门外。
沈南烟心下一横,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
身上之人发出一声闷哼,即便如此,他的身形依旧未动。他拍了拍沈南烟的头,哑声道:“别闹,有人来了。”
沈南烟这才松口,伸长脖子观察房外的动静。
房外的窗棂上,倒映着一个黑影,正鬼鬼祟祟的靠在窗口,似是附耳偷听房中的动静。
黑影人的发髻高盘,沈南烟一眼就认出那人就是洛老夫人身边的钱妈妈。
沈南烟戳了戳他几下,示意他侧开身子。
他翻身挪到床脚,扬手将床上的纱幔扯开,将床上的光景挡得严严实实。
窗外的人依旧未离开,她似乎是听不到房中的动静,又往窗口凑近了几分。
沈南烟心念一动,一脚蹬在床架上,床榻终于不负众望地吱呀一声。
她似乎是越摇越使劲,床榻摇晃地越发剧烈。
动静传到窗外,那团黑影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沈南烟将头探出纱幔,确认钱妈妈真的离开了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洛煜坐在床上,目光幽幽地盯着沈南烟,她才一转头,便被他这眼神吓了一跳。
“你这是上哪学的?”
“看话本学的。”
沈南烟浑不在意地跳下床,再次将床上的帘幔收起:“将军睡床,我睡贵妃榻上即可。”
洛煜起身,率先在沈南烟来到贵妃榻之前,躺在了贵妃上:“不必,我睡这里便好,明日我还要早起,若是睡床上,只怕会打扰你。”
他高大的身躯蜷缩在贵妃榻上,沈南烟心中生出了一丝愧疚,不解他为什么明知她不怀好意,却还是愿意陪着她胡闹。
“当真?”沈南烟迟疑地问道。
“睡吧。”他的声音平静,丝毫没有委曲求全的困赧。
她知自己难改变他的想法,便只好重新躺回床榻之上。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房中多了一个人,沈南烟一时难以适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