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德奈有些怀疑:“你会吗?”
路麦说:“我下载了《紧急救护手册》,可以现查。”
她没有开灯,借着外面的火光在医务室的药柜上摸索。
目前还没人跑到这一带来避难,一旦开了灯,相当于告诉别人这里有一间安全屋,等避难人群一窝蜂地涌向这里,就别想疗伤的事了。
就在按图索骥地寻找消毒消炎的药剂时,路麦兀然感到脸颊一阵痒,而后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痛。她意识到路西法正停在她的脸颊上,就在她感到异常的那个部位。
她的动作顿时僵了一下。
虽然她侥幸相信路西法不会害它,但也没有忘记它拥有的能力。
它不会是临时起意,打算让她变得和一〇八一个下场吧?
但过了一会儿,身体的其他部位始终没有出现异常,呼吸平稳,神志清醒,怎么看都没有中毒的迹象。
蜘蛛跳离了她的面颊,跳到了药柜的玻璃门上,它所攀附的玻璃后面,正好是路麦苦寻不得的消炎药。
路麦这才联想到脸颊上的异样感觉可能不是中毒,而是烫伤。
她也被烫伤了,就是被随风拂来的那条火舌给烫伤的,只是当时情况紧急,她一直没有注意到。
“你是在提醒我?”路麦问。
“什么?”
预想之外的回话让路麦吃了一惊,不过她很快就认清了那是古德奈的声音。
“没什么,我在和路西法说话。”她解释道。
古德奈没有嘲笑她的奇特行为,反而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怀中的两栖缸。
路麦按照《手册》挑选好药物和消耗品,在古德奈身边蹲了下来,最后又确认了一遍操作步骤,按部就班地开始上药。
因为《手册》上说对于中、重度烧伤患者需要进行适度补液,她甚至还找来了葡萄糖溶液和生理盐水,以及一套挂水的用品,只是在寻找静脉的时候犹豫了半天。
古德奈任她不停拍打臂弯附近的皮肤,最后若无其事地从她手里夺过注射针,快速而精确地往某个地方一扎,并对张大了嘴巴的路麦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
“这叫熟能生巧,懂吗?”
路麦目瞪口呆:“哪有好人成天往自己身上扎针的?”
古德奈说:“我又不是好人。”
路麦说:“我那是玩笑话。你……也不算坏人。”
古德奈依旧笑着,还有几分故作神秘,让那个笑容看起来像一个狡黠的坏笑:“知道吗?”
路麦警惕:“知道什么?”
古德奈说:“你会因为今晚的事受到处罚。擅自进入医务室、擅自使用医务室的器材是重大违规行为。”
路麦说:“可是不这么做的话,你说不定会死的。你恐怕不知道烧伤的严重性。”
人体免疫系统第一道屏障的大面积损坏,有可能诱发炎症、感染,甚至导致免疫系统全盘崩坏……
接着她又想到,古德奈刚才完整地供述了她的罪行。
如果管理局想要调查,只要有耐心调取这一时间段外出避难的服刑者的录音,很容易就能抓到擅闯医务室的犯人。
“死的又不是你。”古德奈显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奥秘,没心没肺地笑道。
路麦叹了口气,只能劝说自己不知者无罪。
况且他们可以通过尽量消除使用痕迹的方式从源头上解决问题——只要管理局没发现有人擅闯医务室,自然也就不会对此展开调查。
古德奈破天荒地叹了口气,靠在墙上,说:“这世上没人在乎我,就像我不在乎那些蝌蚪一样。”
路麦说:“你不是为了保护伊芙宁而受伤了吗?这还不算在乎?我冒着重大违规的风险帮你处理伤口,这也不算在乎吗?”
古德奈突然就没声了。
路西法倒是在饲主身上不停爬来爬去。如果它能说话的话,没准会在这时候多嘴几句。
挂水的过程有些无聊。
古德奈一直抱着他的两栖缸,并时不时朝里面看两眼。
“我不懂那些热衷于养电子宠物的人。他们肯定不知道观察一只小动物慢慢长大是多么有趣的事。”
路麦说:“要在这里捕获一只适合饲养的活物可不容易。”她正在给自己的脸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