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年年拍拍胸脯，“那就好，魔尊好吓人的。”

他们简单聊了两句，便又继续往深处去了，这洞穴里面太黑，即便是年年猫，也得打起精神来注意脚下，一时间没人再讲话，于是在这样安静的氛围中，有一点的动静都会格外明显。

宁年年顿住脚步，把身边的鲁从项也拉住，在他掌心写了个字，两人便一起停下来，鲁从项凝神侧耳听了一会，也听到了其他的动静。

是人的脚步声。

这洞穴里只有一条路，他们一路走来没遇到别的人，现在深处发出动静的那个人显然就是将这个洞口挖开的那人了。

宁年年拉着鲁从项伏低身体，缓慢朝着声音来源靠近，同时那个脚步声也越来越焦灼，似乎是在原地绕着，等待着什么。

宁年年皱了一下眉头，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在等同伴，如果真的是团伙，那么他们对上那群人没什么优势，在这地形中显然是对方更熟悉。

就在宁年年思考要不要先撤退的时候，那人停下了脚步，宁年年立马屏住呼吸。

“终于找到你了。”

宁年年听到这声音，眼睛慢慢睁大了，和鲁从项对视，两人眼中皆是不可置信，显然鲁从项也认出了这道声音。

“修诚，你还是这样着急。”是一个女声，不知何种原因，音色飘渺，也不似籍修诚那样在洞中发出回音。

籍修诚不满地冷哼一声，“我要是不着急，现在还找不到你儿子呢。”

宁年年呼吸一滞，他猜到了对面那个声音是谁。

籍修诚说完这句话，又抬步走动起来，宁年年竖着耳朵，敏锐地发现籍修诚是在朝自己这边来。

鲁从项自然也发现了，但宁年年没出声，他便又重新蹲了回去。

籍修诚走到宁年年身前，将遮挡他们身形的石壁打碎，石头碎片落在籍修诚搭出来的结界上，露出两个蹲在一起，抬头看他的人。

籍修诚另一只手上拿着灯，于是很好地看到了宁年年的表情，他垂眼看了一会，轻轻翘了一下唇角，“都找到这里来了，不去和你母亲打个招呼？”

宁年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那果然是我母亲吗？”

籍修诚没说话，只是侧了侧身，宁年年跟着歪头张望，没看到里面的情形，只听到那个女声温柔地叫他：“年年。”

宁年年就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猛地站起身，回头看了鲁从项一眼，鲁从项对着宁年年点点头，也跟着站起身，两人朝里面走去。

籍修诚轻轻哼笑了一声，倒没说宁年年疑心，而是跟在他身边，掌灯为二人照没几步的路。

宁年年走进来才看到“母亲”的情况，怪不得声音缥缈，原来是本人根本不在此处，而是一道幻影，宁年年站在原地怔怔地抬头看着。

幻影中的女人眉目温柔，眼里仿佛永远带着几分悲悯，她垂眸看着宁年年，朝他露出一个微笑，又唤了一声：“年年。”

宁年年抿着唇，已经不知该作何反应，然而眼眶慢慢红起来，这和他幻想中的母亲不太一样，但却让年年见到的第一眼就心生亲近。

宁年年看着她，脚下却不动，女人笑了一下，完全没有不耐或是不悦，而是朝宁年年伸出一只手，即便穿过了宁年年的身体，但还是可以感受到她像风、像雨的抚摸。

宁年年怔了一下。

宁年年忍不住追了两步，仍旧没能和母亲相触，鲁从项在一旁看了一会，悄声退回到了方才他们待过的地方。

宁年年平日里是个活泼好动的小猫，但真到了母亲面前，反而不知道要做什么了，手指抠着衣角，“嗯……”

母亲看他这副囧样，先笑了笑，开口道：“我叫妫。”

妫将自己名字告知的那刻，就像他第一次打开修炼功法那样，宁年年却像是接受到了什么传承一般，他的眼睫颤动了两下，抬眸去看妫。

妫仿佛十分清楚宁年年方才的经历，就连宁年年如今在惦记着什么都无比清楚，微笑了一下，“他的确不是我身边的人。”

宁年年动了动，“是在说仙人吗？”

妫好笑地看着宁年年，眼神温和，“为什么觉得他是仙人呢？”

宁年年歪头想了想，“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觉得好像仙人一样，给我送来了好多好吃的。”

妫失笑。

良久，妫才继续道：“我原本打算，待你长大了，就切断你们的联系，但如今看来，不管是你，还是他，都对这段缘分念念不忘。”

宁年年敏锐地察觉到了妫的打算，激动地动来动去，果然，妫下一句便道：“既然这样，那我还是恢复你们的联络，但是年年，你要知道，你若是去到他的世界，却并非是飞升成仙。”

宁年年乖乖站定在原地，听着妫的话，这不由让妫想到了小时候的年年猫，那样的活泼，除了睡觉，妫几乎没有一刻看到他的时候是静止的。

“原谅我作为母亲不想放你离开的私心，但他是个寿数短暂的凡人，就像你来到凡间所遇到的那些人类一样。你可以飞升，可以找他的下一世、下下世，无需放弃自己的修为，去到异世找他。”

籍修诚原本只是在一旁看着母子二人重逢，但听到这里实在没忍住动了动，看向宁年年，宁年年平日里乐呵呵的，看起来无忧无虑，竟然没人发现他心底还埋着这样的打算。

宁年年对于妫一语道穿自己心中所想毫不意外，但也坚定道：“我觉得这是不一样的。”他垂了垂眼眸，脑海中都是徐行也一次又一次给自己添置东西的画面，“下一世就不再是他了。”

妫哑然片刻，最终还是看着宁年年点了头，“好吧。”

她最后又抚摸了一下宁年年的头顶，身形慢慢变得透明，眼神眷恋地看着宁年年的面容，“我如今身份特殊，不便显露于世，此次也是回收我的东西，不知何日再见，你，你和徐行也保重。”

宁年年重重点了头。

等妫消失在面前，笼罩在宁年年周身柔和的光芒也暗了下来，籍修诚上前几步，掌中的灯重新照亮宁年年。

宁年年怔怔地出了会神，籍修诚也不催，就站在一旁等他，等到宁年年呼出一口气，籍修诚也做好回到问题的准备时，宁年年却道：“有些想尝尝人间的美食了。”

籍修诚：“……”

宁年年哈哈笑道：“我开玩笑的啦，你们是来回收什么东西？”

籍修诚：“落在人间的半部功法，在当朝国师的身边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