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修行去宾州查案的时日里,萧芜不曾闲着,一日去个刑部尚书府几趟,帮尚书大人孙艾明梳理案卷线索。
刑部和御史台主理工部宝泉局的官金私吞案。
孙艾明已经通过逐一审问有了头绪,受案官员再排查下去不日便能水落石出。
官金私吞案上,萧芜真真没帮什么忙,昏迷了七日,醒来就帮着大人们做了些打杂碎活。
想查案都毫无头绪。证据东一榔头西一棒槌,难以串联起来。
孙大人亦是用审问的法子获得微薄的罪证碎片。
即便如此,每日去打打杂,萧芜心安三分。
在和孙尚书一起提审礼部右侍郎朱开光时,却意外得知御史大夫孟拙恩曾参与过天山大祀。
约莫在十六年前,祭台修缮之际,御史大夫孟拙恩受陛下所托前往天山祭台监察,在天山大力修缮的那段光景,他和工部的官员来往密切。或许在那时,工部宝泉局及相关金局已悄然埋下了贪金的种子。
孙艾明得知这一震惊人心的消息,并没有着急审问孟拙恩。而是将矛头指向当年天山祭台修缮的一众官员,哪些人参与了修缮事务,挨个审问遍,总能找到线索。
暮色渐浓,萧芜从刑部尚书府离开,视线正巧撞上了一辆绫罗马车停在府门外,车上下来位中年男人,其容圆润,眉色和蔼,戴云纹玉冠,着一身蒸栗色华光蜀锦的大袖圆领袍,腰上佩多璜玉组。
来人身份尊贵,与萧芜稽首后,昂首挺胸地跨入尚书府大门。
萧芜回望那人背影,留意一眼,便转身离开。
皇后册封大典在即,街巷比往常热闹许多,百姓们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好似日子有了盼头。
付家女待字闺中时,百姓时常所闻,付家有女秀外慧中,娴雅淑静,多少名门望族踏破门槛也想求娶。
求亲的帖子少说十七八个,专门设宴撮合的也有五六次。
京城传言付家千金与沛国公大公子结两姓之好,本婚期在即,百姓们也想一睹两大家族的大喜事,定是气派非凡。哪知一朝听闻付家千金奉旨入宫当了昭妃娘娘。
如今册封为皇后娘娘,更是风光无限。
册封礼的吉服凤冠早早送入了月桂宫,宫婢特意向付清瑶强调陛下的用心良苦。凤冠镶嵌的七彩宝石有七百七十颗之多,吉服通身用金丝走线,光是披帛就用了一千颗贝珠研磨成粉,二百只翠鸟为保持鲜亮活拔其羽,以两百个绣娘耗时四月赶制,没有一点红色却尊贵奢华无比。
废后乔氏当年与祁帝大婚的喜服都不及昭贵妃的册封吉服华丽。
谢修行赶在皇后册封礼前回到京城。进城后就迫不及待地快马加鞭去了吉庆街见萧木木。
“木木,木木。”
谢修行风尘仆仆地奔跑在曲折的游廊,鸦青色暗纹锦袍雀跃地摆动,臂膀出丝线染血,裂开的云锦露出一道被划伤的血痕。
他却毫无痛苦之色,满心满眼只有朝他跑来的萧芜。
书房内,萧木木帮谢修行包扎伤口,绷带一圈圈绕过他手臂,虽然听了他宾州金局贪金案水落石出,但是看他负伤归来,还是不免为他担心。
连谢修行这般武功高强行事万全的人都受了伤,可见劲敌难防。
“别担心,我大意了才叫他们有机可乘。”
谢修行眉眼弯弯,藏不着的暗喜。
他低头探过眼去看萧木木心疼的模样,哄着道:“我还有个好消息,木木可想听?”
“什么。”萧木木语气淡淡的,专心为谢修行包扎伤口,任何好消息都提不起兴趣。
“赫兰回龟兹了。”
“什么?!”
萧芜系结的手忽然大力一扯!
“嘶——”
“疼!”
趁萧木木呆愣之际,谢修行赶紧抽回手,轻声地吹着发痛的伤口。
暗自喃喃:“谋杀亲夫啊!”
“抱歉”萧芜嘴角合不拢地欢愉,她抱住谢修行手臂,“谢济你快说说!快说说!”
“木木轻点。”
萧芜放开手,一时激动忘记了谢济是伤患。
“龟兹国新国主卡桑格罗与恒丰国战了数月,恒丰被灭。”谢修行将他在宾州的所见所闻一一告知了萧木木,“卡桑格罗带领三千精锐骑兵和弓箭手在山关外与季灌云喊话,说交出赫兰野莉就不攻打宾州城.......”
赫兰野莉嫁给卡桑格罗做了王后,邀请了谢修行和季灌云夫妇参加喜宴,共同见证他们的幸福。
新后大典,百官朝拜,全京城的烟花足足燃放了三天三夜,比新春佳节还热闹几倍。
付清瑶刚坐上皇后之位,朝中大臣纷纷谏言她过继宗亲嫡子为嗣,册立太子。
昭皇后不愿意,几番搪塞过去。
几位德高望重的大臣快将付颜朗府门槛踩破了。
劝陛下和皇后娘娘无果,他们将目光转向皇后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众所周知皇后娘娘十分宠爱胞弟,大臣们三天两头去付宅给他灌输自己的观念,叫他这个弟弟去劝诫皇后娘娘过继宗亲。
祁帝为百官吵得头疼,一方倒戈偏执暴躁的皇弟六王爷,一方倒戈软弱的皇兄韩献公之子韩斐然。
两个人都不是祁帝中意的人选,百官自成两派,到议论个非他们二人不选的局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