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表情狰狞,青筋爆起,伤口翻起来的血肉处还正不停地往外淌着鲜血。
看起来倒是……
像极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只见采薇猛地仰头,香肠嘴大张吐出了一口血沫,表情扭曲地怒骂道:
“我呸!”
“那小贱蹄子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贱种竟也配称上一句千金?”
她说话时本就强忍着剧痛,如今情绪激动之下更是连连咳嗽个不停。
鲜血顺着她脸上的伤口蜿蜒而下,与她三角眼中奔流不息的不甘汇于一处。
可采薇只是仰着头,用渗人的表情不断发出沙哑的冷笑:
“呵……哼……”
“那贱丫头不过是投了个好胎,这才能仗着父兄的权势作威作福罢了!”
“若她如我一般出身低微,不还是要和我一样命如草芥、任人拿捏?”
采薇微微一顿,连着吸了几口气后又继续骂道:
“不过,若真是出身相同,她倒还未必如我!”
“说不定……”
“她还是个千人骑乘、万人践踏的下贱娼妓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采薇话音未落,那沾着她鲜血和碎肉的拶指便又狠狠地抽在了她那张早已高高肿起的香肠嘴上,直直地止住了她要说出口的话。
最后那一个“娼妓”的“妓”字竟也硬生生地成了呜咽。
老嬷嬷这次出手,并非是在乱打,而是十分有节奏地连续击打采薇那张香肠嘴。
用一句俗话说就是——
打烂她的嘴!
老嬷嬷下手极快极狠,手腕翻飞间,采薇那张本就肿胀的香肠嘴就被打成了片片碎肉的烂疮。
半颗被打碎了的大黄牙混着血水和口水,自采薇被打到肿胀变形的香肠嘴中缓缓流出。
可许是恨意太深,采薇还是在含糊不清地怒骂着:
“这、这有娘生……没娘养的小贱种,啊啊啊,竟害我遭了,啊,如、如此大罪……”
“来、来日我就算是,啊啊啊啊啊啊,啊,做了鬼!”
“啊,我,啊,我也要咬断……那小贱种的脖子,拉着她跟我,一、起、下地狱!!!”
这破碎的字句混着采薇口中的血沫一字一句喷涌而出。
最终。
随着老嬷嬷手上力道的不断加重,却渐渐地化成了濒死的呜咽。
见采薇已然痛到面目扭曲,根本说不出话来,老嬷嬷便也收了那尚在滴血的拶指。
她居高临下地睨着被她打到血肉模糊的采薇,声音冰冷至极:
“这第二下,我打的是你以下犯上,欺凌幼主!”
“你见孙小姐年幼心软,便胆敢对小姐恶语相向,肆意折辱。”
“还故意装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实则是包藏祸心,妄想用那些个下作手段骗取小姐信任,满足你那不该有的妄念!”
采薇听罢,似乎是觉得老嬷嬷这话颇为讽刺,便扬起下巴看了过去。
可是她的脸和嘴早已被打得血肉模糊,不过是略一抬头便牵扯到了伤口痛处,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嘶……”
采薇咬了咬牙,吞下了那口从喉间翻涌上来的血水,用那双不知道是在流着血还是泪的眼睛望向了老嬷嬷:
“不该有的妄念?!”
“那么多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牲,生来就可以踩在别人的脑门上作威作福!”
“他们……又凭什么呢?”
她嘴角的笑越来越苦,到最后竟成了厉鬼一般的狰狞:
“难不成就因为他们出身好,投了一个好胎,所以做什么都是对的。”
“而我,不过是想爬得再高一些,活得更好一些罢了!”
“这……也是错吗?”
采薇癫狂地大笑着,震得她那香肠嘴的嘴角又撕裂得更狠了些,渗出了更多的鲜血。
她像一个真正的疯子一般大吼大叫着:
“嬷嬷!”
“你说啊!你回答我啊!”
“你告诉我!!”
“这难道也是错吗?!”
这样吼着吼着,采薇的声音却渐渐地小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她委屈如孩童一般的控诉:
“别人都可以这么说我!”
“可是嬷嬷,您怎么能这么说呢?”
“那个从小教我‘不服输、不认命’的人,难道……不是您么?”
采薇的睫毛颤了颤,一滴血泪顺着她的三角眼滚了出来。
划过她血肉模糊的伤口,蜿蜒在她皮肉翻飞的脸颊,与血水混作了一处。
她低低地笑着,笑声中带着浓浓的不甘和不解:
“这世道本就是弱肉强食。”
“我既生来微贱,若是不用些您口中的‘下作手段’,岂不是要被人硬生生地踩进烂泥地里?
“又如何……能成为人上人呢?”
说到这里,采薇那双本就猩红的眼眸骤然收缩,破罐子破摔一般地大笑起来:
“况且,若是说起下作,那小贱蹄子仗势欺人,逼得您不得不用拶指剜我皮肉不下作吗?”
“嬷嬷您为着那么一个一出生就克死了自己父亲的小贱种这般作弄于我。”
“难道……就不下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