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草送达雁城的第二日,北狄大军便在城下聚集,与前一段时间的小打小闹不同,这次他们明显是奔着想要一举拿下雁城去的。
易寒立于城墙之上,平静望着下方两军的对峙。
“北狄是想趁着我军还未恢复期间拿下雁城,痴人说梦。”
他侧眸看向站定在身侧的裴安,“两方交手,你如何评价那军师?”
“料事如神,似乎每次都能算到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武艺不错,与我相比……五五开吧。”虽然裴安很不想承认这一点。
那评价很高了,易寒见裴安那副不情不愿的模样,有些好笑。
城下,莫戈立于车驾之上,眯眼远远看向城墙之上的人,抬起手,一群装备精良的弓箭手队列上前,最前方是举着盾牌抵挡进攻的士兵。
“放箭。”
他的手落下,如雨般的箭射向空中,划过一道弧度,又再次落入人群之中。箭雨落下之处,便倒下了一片,能够冲到近前的人少之又少。
盾牌被竖起,羽箭被抵挡,重组队列向着前方冲去,沉重的铁球飞向方阵,有人倒下,又有人站起。
直至两方交手,北狄大军中却响起了号角,最前方的军士立马有素地后退,迅速撤离了战场,只余下梁军在原地,不知该如何。
“穷寇莫追,鸣金收兵吧。”裴安下了命令,目光死死看着下面,死死攥着拳。
“他在一步一步消耗我们这边的力量。不管是士气还是人力。”易寒拢了拢狐裘,转身往城楼下走。
“是,这招数用了不止一次。”裴安走在他身侧。
“如今雁城刚刚安稳下来,守城休养生息,别随意迎战。”
他倒是想看看,那姓莫的能忍到什么时候,等他露出了狐狸尾巴,自乱阵脚,就该他们出手了。
“可……若是他们当真来犯。再者,军中对此怕是有所异议。”裴安眉间轻蹙,略有不赞同。
“雁城易守难攻,来犯便守着。放心,守城期间不会让你们闲着的。”他顿住脚步,侧身看向身边的人,扬唇轻笑,眸光明亮。
“……那便依你所言。”裴安轻叹口气,似乎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今日一战,我军损失惨重,却是连北狄人的一片衣角也没碰到,眼下只能如此。
易寒没有回住处,而是往死者遗体安放的位置而去,其实他早在城墙上就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裴安虽然不明觉厉,但也一同跟了过去,见他只是在检查那些尸体,疑惑地问出口。
“子煦,有什么问题吗?”
“箭上有毒。”他拿着帕子擦干净手,直起身。
“不入流的手段。”
“……啧,真是卑鄙无耻。”他攥着拳,却想不明白一点,为何北狄人拥有这么大批量的毒。
“随我来。”
裴安跟着回了住处,只见他搬出了一个小箱子,打开,里面尽是一些瓶瓶罐罐。
“这是?”
“毒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可吃不得这亏,定然要向他讨回来的。”他将那些瓶子一一排好,看向还站在那里的人。
“怎么,你也觉得我卑鄙无耻。”
“没,怎么会。只是在想你身边怎么带着那么多毒药。”
裴安被方才他那一瞬的张扬所吸引,这与他平日里那副淡然不同,很鲜活。猝然被点到,只能胡乱编了个由头。
“防身用的。这些让景逸他们来处理。”
“既是防身的,你留着便是,没必要……”
裴安被淡淡瞥了眼,讷讷止住了话头。毕竟他做下的决定一向来没有转圜的余地。
“那,我让人唤景副将来。”
裴安转身,刚出了门便见到了候在外面的景逸,也好,都不用去找了。
“咳,景逸,你……”他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进了门,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裴安扯了扯嘴角,跟了进去,顺便带上门。
“主,参加首辅大人。”景逸拱手行礼,嘴边的话转了一圈变回了最为妥帖的那一句。
“嗯,在军中如何,可还适应。”
易寒放下了手中的笔,抬眸打量着一身戎装的人,确实比当暗卫时多了些活人气。
“很好,大人的身体可还好。”
现在的大人明明看上去很健康,但他心里总有些不安,以他的了解,明明大人的身体不可能如此……强健。
“死不了。”他将纸叠好推到了药箱的旁边,“按上面的去做。”
“是。”他小心收起纸条,将药箱抱到怀里。
裴安站在旁边,没有插嘴的打算,景逸离开时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他也没什么被冒犯的不悦。
“你的这个暗卫在我军中可是出尽了风头,你就安心吧。”他笑着坐在他的身侧,替他倒了杯茶。
“戌时,召集军中将领商议对策。”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露出几分疲惫。
“累了。那你先好好休息,我会安排好。”
裴安有些紧张地站起身,在原地踌躇了会儿想不出自己还能做什么,只得先离开。
等到房里只剩下他一人,易寒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下意识摸到手边的茶,只抿了口就放下了。
【系统,先前让你打探的如何了?】
【呜呜呜,宿主,我好没用,他们那边设了屏蔽器,我什么都看不到。】666哭唧唧地飘出来,数据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有这一手,想必他应该猜到了我的身份,而且看得到我们这边的动向。你没打草惊蛇吧?】他摩挲着手中的杯子,目光凌厉。
【啊?没有。我远远看了眼就走了。那,那怎么办?我们也买屏蔽器吗?】666愣愣的,眼泪还掉着。
【你敢保证他们没有别的手段?事到如今,先试一试吧。】
易寒站起身,慢悠悠地踱到床榻边,躺下就闭上眼睡着了。
666:……不是,宿主你怎么睡得着的啊。
黄昏时分,直到房门被人叩响,脑袋还有些昏沉,易寒也懒得整理发髻,径直去开了门。
也就敲了一下,裴安就收回了手。万一打扰到他休息怎么办,不过这会议只剩他还没到,多多少少有些不好。
他有些焦躁地踱着步,猝不及防地就对上了正出门的人。
“诶,子煦……你,你的发髻怎么。”
裴安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发髻歪歪斜斜的人,很明显,他是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嗯?走吧。”易寒边走边将发髻散落,拿着簪子随意绾好。
“哦,对,我带路。”裴安几步跟上,走路的间隙还时不时瞥眼身侧的人。
真的很少见到他这副懒散闲适的模样,平日里他总是一本正经,衣冠楚楚的样子。
议事的地方是城中的府衙处,此刻里面的大堂已经有不少人,围在沙盘前讨论着什么。
“将军,易大人。”柳承最先看到两人。
余下的人也纷纷出声,只是他们面上没什么友善的神情。
“咳,诸位聚在这里是共同商议应对北狄之策,那么开始吧。”裴安出声,也没有人反对。
“要我说,就应该直接打过去,反正现在我们也不缺粮。”
“是啊,北狄之前被我们打得屁滚尿流,这次又有什么好怕的。”
不少人附和着这些话,一时间众人情绪激动,柳承却蹙着眉,明显十分不赞同这种策略。
“说得不错。北狄今日方才进攻,不若趁他们明日不备,裴将军带大部队自这处薄弱点突袭。”
与武人完全不同的纤长手指点在了北狄驻扎军营的西侧。
裴安诧异地抬眼看向旁边的人,他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建议,明明……他是主张守雁城的。
他的决策毫无疑问地受到主战的一行人的赞同,裴安只是沉默着没有反对,就此定下。
易寒瞥了眼一直没有说话,站在人群中没什么存在感的景逸,然后抬步离开大堂。
大堂的人陆陆续续离开,只留下了两人还站在沙盘前。
“将军,在这种情况下,易大人为什么要火上浇油。明明……”明明将军出声可以暂时压下这明显不合理的提议。
“不清楚。现在,他应该不想和我好好谈谈。”不然不会一结束就离开。
“柳承,你带着余下的人守好雁城。”
“唉,明日,将军万事小心。”柳承摇摇头,有些丧气地离开。
府衙的长廊中,景逸拱手行礼,“主上。”
易寒几步走近,侧首在他耳边低声道:“让裴安夜里来我这里一趟,别让人发现。”
语毕,他转身离开,景逸拢了拢衣袖,将手中的东西收入袖兜中。
直到彻底离开府衙返回了自己的房间,他才打开那纸条,简洁明了的命令。
“暗中潜至北狄后方,截粮草,烧毁,余下几车几人,粮草以此药浸之,事毕,速回。”
他看了看手中那一小包药粉,妥善地收起,迅速收拾好东西前往军营。
点完人手,整装完毕,一人恰好走了过来。
“诶,景逸兄弟,你这是?”
是与他同级的一个副将,景逸面不改色,“是将军给我的任务。”
反正这么说肯定没错。
“哦,这样啊,那一路小心。”
那人挠挠头,心想,也是,将军向来喜欢给景副将安排些秘密任务。
“嗯。”他微微颔首,然后记起了另一件事,好像还有个消息要通知来着。
他的方法简单直接,绑个字条一飞镖扎进了裴安处理事务待的营帐,然后带着人就走了。
裴安正处理着军务,不知从哪来的飞镖就冲着他来了,他侧身躲过,正想着哪来的刺客胆子这么大,一看那奇特的制式,立马知道是谁了。
景逸那个家伙,怎么每次通知消息都跟暗杀似的。
他嘴中念着,取下了上面的字条,也不念叨了,眉宇间都仿佛雨过天晴般舒展开。
不过,为什么不能让人发现,他有些想不明白。
*
夜间,房中点着烛火,蜡烛已经燃了大半,易寒执着笔,大漠的苍凉辽阔跃然纸上。
【系统,你说对面窥屏能看到多大的范围。】
【唔,最大也就咱们这个院子吧,否则天道察觉到不对,会出手干预。而且肯定要耗能量的,具体就不知道了。】666飘出来,在桌子上一蹦一跳着。
【你察觉得到对面有没有在窥伺吗?】
【可以,只要它出来或者动用力量。】666信誓旦旦地保证。
【很好,一会儿你放风。】他将紫毫搁在笔架上,看向窗户的位置。
窗被打开,一人翻入屋中,他吐出口气,将窗又关上。
裴安走近,才发现他桌上的画,“画得真好。”
他不太会夸人,脑中闪过不少夸赞的词汇,却只能说出这一句。
易寒走到他的身侧,抬手按在他的肩上,凑近他的耳侧。
“子,子煦,你这是……”
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得快要贴在一起,裴安手足无措,浑身僵硬。看着面前极近的面庞,他的喉结微微滚动。
【宿主,走了。】
“明日,你带三分之一的人去往西侧方,尽量拖延时间,带上景逸做的东西,打不过就跑。”
微热的气息让裴安的耳朵有些许痒,不过此刻那点旖旎的心思早就被他抛到不知道哪个地方去了。
“为什么……”他的话刚出口,忽然又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心下一沉。
“相信我。明日一战凶险,小心。”
“我信你。”
裴安垂眸看着他,两人靠得近,他抬手虚虚拢着他,语气郑重。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谋划,但别让自己受伤,好吗?”
他太过于清楚他的性格,子煦绝不会将自己置身于局外,很多时候他的算计,都会将自己放在那个最危险的地方。
“我会活着回来。”
易寒收回了手,往后退了一步,将视线转到铺展的画上。
“这画……咳咳…嗬嗬…”
他捂着嘴,咽下喉间上涌的腥甜,勉强压下咳意,只是肺部却像是一台濒临崩溃的老旧机器一般,艰难地运转着,每一次呼吸都带动着这台机器向彻底报废走近一步。
几滴艳红溅在了那大漠的残阳之上,裴安的喉咙仿佛在一瞬间被人攥紧。
他也顾不上什么,一下揽住了身边人的肩膀,见他脸色苍白得吓人,裴安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子煦,没事吧。我给你找大夫。不对,应该有药的,你的药在哪里,我给你取。”
“不用,我可以,忍忍就过去了。”他直起身,一只手撑着桌面,推开了揽着他的手。
“走。”
裴安知道他有自己的脾性,想必是不乐意在他面前露出脆弱与狼狈的一面,他咬咬牙,再次翻窗离开。
只是他此刻脑海里都是方才的场景,实在是放心不下人,脚步一转,就跑去了军医住的地方。
军医被某人从被窝里挖出来时整个人都还是迷糊,吹了会儿夜里的冷风他才清醒,然后一气之下想举起药杵就给对方开瓢。
“裴将军,这大晚上的,你究竟想干什么!”
小老头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
“余大夫,你能不能开一副安神的药。”
余大夫上下打量他一眼,总不至于是这小伙子睡不着觉才故意来折腾他这老头子的吧。
“得得得,算老夫倒霉。”
余大夫往药房走去,抓了副药,又亲自煎了,才打着哈欠往房间去。
裴安小心端着药,尽量加快脚步赶过去,里面的蜡烛仍然燃着,只是可能燃到了尽头,黯淡而又飘摇。
站在门外,他侧耳听着,留心些,可以听到极低的呼吸声,还有被压抑的咳喘。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里面却传出了瓷器破碎的声音,心猛得一紧,他推门而入,将药碗放好,然后才往里屋走。
易寒艰难地撑着桌面,手僵硬的几乎握不住杯子,门被人推开,他惊诧地抬眼,对上了裴安那对明亮的眸子,此刻里面满是担忧、慌张与……心疼。
“子煦,是想喝水吗?”
裴安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正常,走过去扶住他的手,握上的那一刻才发觉不对劲。
冷,好冷的手,这完全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温度,就像是冬日边关河上的冰一样。
他将人扶回床上坐着,端来了那碗安神药,小心地将药碗放在那双毫无温度的手中。
“这是我特意找余大夫开的安神药,还热着,喝一些暖暖身子。”
手中的温热太过于微末,寒意寸寸冻结身体,手上的力道一松,药碗就不受控制地落在地上,同那茶杯一般四分五裂。
药汁溅到了裴安的衣袍上,他只是紧紧攥住了那双似冰般的手,抬头望着他。
现在的他,仿佛是一座冰雕,就那么静静地闭着眼,无知无觉,如死物一般。
“是冷吗?我……”他刚想说去拿些炭来点着,可这快五月了,早用不着了,也找不着了。
裴安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莫大的决心,他抽回了手,开始解身上的衣服,可能是因为紧张,好几次差点把结解成死结。
直到身上只余下里衣,他才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深吸口气,“抱歉,得罪了。”
他干脆一闭眼,将人环在了怀中,两具身躯紧紧贴着,近到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冰凉的躯壳下那颗心脏在缓慢地跳动着,每一下都艰难而沉重,带着枷锁与镣铐。炙热的身躯中那颗心却在狂跳,像是要宣泄那热烈而又真挚的情感。
裴安将脑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没用什么力道,鼻间是淡淡的沉香,却少了往日那丝苦涩的药香。
“好些了吗?”他的语气很轻,仿佛怀中的人是水中月,只要轻轻一碰就会消失。
“多谢。”
很轻的两个字,要不是裴安贴得近怕是都听不清。
“子煦,我留下陪你,好不好?”
身上的寒意稍减,温热的气息洒在耳边,脸颊被轻蹭着,没有回应,但在二人间,这也是最好的回答。
裴安感受到身上微重的力道,他托着他的背,将人轻轻放在床榻上,自己也躺上去将他搂住,扯了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蜡烛早已燃到了尽头,屋中一片黑暗,只能听到呼吸声,裴安鼻尖萦绕着一股淡香,他无端地觉着安心与平静。
他也不知是何时睡着的,自来边关起,他还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只不过第二日是被踹醒的。
力道不大,裴安打了个哈欠,又动了动些麻的胳膊,才彻底醒了过来。
“醒了?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裴安见他这副模样,看了眼窗外的日头,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大,大概辰时末。”
嘶,怎么一觉睡到这个时候,往日里他都是一到卯正就醒了,怪哉怪哉。
“回你自己的地方去,别被人瞧见。”
“用完就丢。”裴安小声嘟嚷了一句,手上穿衣服的动作倒是利落。
那语气带了些委屈,听着倒像是易寒成了负心人,他可不爱欠人情。
“那你待如何?”
这一听裴安就知道,他把这句玩笑话当了真,真是禁不起逗。
“不如何,我心甘情愿的。”裴安理了理自己的发髻,回首轻笑,“下次别强撑着。”
说完他就又翻窗走了,一路东躲西藏地出了院子,他竟然生出了几分做贼心虚的念头。
幸好那个景逸不在,不然指定给他逮住了,按他护主的性子,他们可能就得打一架了。
裴安回了自己的院子洗漱完,开门就见柳承已经等在了外面,他踱着步子,见到人出来立马上前。
“将军,你怎么这个点才醒?”
“咳,昨天有些累。”裴安掩唇干咳一声,眼神有些不自在。
“今日,你安抚好留守的人,让他们好好守城。”
柳承一脸懵,不是,这不是计划好的吗?怎么还需要他安抚,他总觉得将军要整什么幺蛾子。
等回过神人都走远了,他才反应过来跟上,“将军,你要做什么?”
“照做。”
不容置疑的语气,将军很少这样,柳承心里有点不安,不过他会遵从命令。
到了军营中,柳承见将军分别和各个营的副将谈话,也不知道谈了什么,回来的几人神色各异。
“接下来都去整队,按照计划进行。”
“是。”
“庄恕,让人带上库房里的东西。”裴安取下挂着的剑,佩好,毫不犹豫地向外走去。
三分之一的人马集结在城门口,整装待发,裴安骑马在最前方。
“将军,人齐了。”庄恕驾马自后方上前。
“出发!”
城门打开,马蹄溅起烟尘,向着北狄大营的侧边而去。
“将军,余下的人马没有来。”
庄恕率先发现不对劲,明明事先说的是,为了不打草惊蛇,由不同的副将自不同城门出发,随后汇合。如今已行至一半,却不见人来。
“这就是计划。”
“……是。”
雁城之中,柳承立于城墙之上,望着逐渐远去的大部队,叹了口气,转身下了城墙,然后就碰上了在底下面面相觑的几个人。
“诶,你们在这儿做……”柳承话刚说一半才意识到不对,不是,他们不应该一起去的吗?
现在他才回过味来,原来那几句话是这个意思,将军果然没憋什么好事!怎么连他也骗啊。
“……将军同我说,让我留下守着东边的城门口,他带着余下人自不同城门出发。”吴副将脸上表情有些难看。
“将军让我守西门。看来将军对我们的说辞都差不多。他应该只打算带庄副将那营的人,不到三分之一的人。”杨副将神色严肃。
“不行,我们得赶紧去支援将军。”于副将有些着急地说着。
“既然是将军的吩咐,那就留下好好守着雁城。”柳承站到了几人的面前。
“可就那点人突袭北狄大营,不就是找死吗?”吴副将不满地反驳。
“将军必定有他的考虑和计划。”这句话说出来,柳承自己都有点心虚。
“柳承,万一将军真出事,就来不及了。”杨副将也不赞同地说着。
“这……”柳承也犹豫起来,万一真的……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他们都看向那个方向,柳承眼睛都瞪大了。
“易,易大人,你这是……”
“开城门。”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几人,用着命令的语气,这让几位副将心里多少有些不快。
“易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这里是战场,不是你胡闹的地方。”于副将语气不好,话里话外都是指责。
“本官带来的人还轮不着你们管。”
柳承见两边快吵起来的架势,好吧,单方面的,单纯是他们这边那几个直性子快被易大人的话气死了。
“好好好,来人,打开城门。”柳承只能出来打圆场。
易寒骑着马经过时,看了眼他,“柳承,好好守城。”
柳承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也从这话里品出些什么来,看来今天的这一出是易大人和将军联手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