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须月最终放弃了盯着他们自主练习,而是把人叫起来一个个和她切磋。
排着队一个个往前走,然后被打倒——当然不能就这样飞速地轮换。
须月每动一次手都要讲讲注意事项,也不管他们听没听懂记没记住。总之有机会就传授经验。饶是这样几个小时下来也数不清轮换了多少次。
学员们累倒了,须月也觉得手有点酸。
谢绝了交流经验的邀请,她去换了衣服,准备吃完饭就回家。
从更衣室往后面屋子去时她正在噼里啪啦地打字,消息还没发出去先被人叫住。
“须月小姐,前面好像需要你过去。”
须月点击发送,把手机揣兜里,看了看这个有点面熟的女孩。
看上去好像有点急啊……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饭好像吃不成了。
“怎么就非得我过去?锖兔和富冈应该不急着换衣服吃饭,还要说说小话的吧。”
“他们确实在,但是我觉得他们搞不定。”
“哦?”
“其实外面有个家长要带孩子报名……”
须月眼前一亮,迅速加快了脚步。
“你怎么不早说。”
虽然不明白那两个有什么搞不定的,但是这种大进展,她当然得凑凑热闹。
很显然这么想的不止她一个,还没到地方呢,先见识到的是退回剑道馆的人流。
一个个熟面孔嘀嘀咕咕地凑在一起往回走,从中间穿过就像拨开了一片黑色的河流。
“那女孩没事吧?”
“不被我们盯着大概就不会紧张了。”
“可是我看她脸上的伤……”
这种话听得须月云里雾里,她有心询问,又想着快到地方了,还是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吧。
这种出现在招生现场的有些奇怪的话,总该有出现的理由。
而那理由……
须月看着脸颊肿起来,眼睛上还粘着绷带的女孩,一时没敢往外走。
嗯……这种情况,实在不是正常的招生现场啊。
可是在场所有人都注意到她了。本来缩在家长身边的女孩怯怯懦懦地抬眼,又犹犹豫豫的低下了头。
她的家长眼前一亮,问:“这是?”
富冈义勇回头看了眼,锖兔倒是动也不动,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用一种完美无缺的安抚语气介绍着。
“这位是桑岛须月,我们这里最高级的老师之一。”
我吗?
须月疑惑。
她不好开口,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想搞砸招生的事,于是默认了这个介绍。
那家长很欣喜地打量了须月一番,“那她收没有基础的学生吗?”
“收。”
须月再次默认。
不管对不对先应下来再说是吧,她也只能不拆穿了。反正锖兔夸下海口也得负责的。
这么想着,她对初中生模样的女孩伸出手。
“要不要让我带你转一转?”
女孩的家长推推她。
锖兔适时开口,“您就和我去茶室看看营业证书吧,一会儿再去看看环境,这样就能汇合了。”
那家长点头,径自跟着锖兔走了,嘴里说着什么——“这孩子的个性,真是完了……”
本来内心挣扎的女孩因为这个不动弹了。
须月望望天,真希望自己什么也没听见。可惜就算她这么说也没人相信吧。
唉。
“跟我来。”
站在台阶上的须月自然地伸出手。
某一瞬间她察觉到了这举动的冒昧,但是做都做了,也不好灰溜溜地收回。于是她平静地等着对面行动。
国中生从弯弯绕绕的刘海中向外望了一眼,缓慢但顺畅地握住了眼前的手。
须月悄悄松了口气。
可算是没丢脸。
同时她心里也生出一点自豪。像她这样漂亮又温柔的大姐姐,当然不会被冷脸相待啦。
“我叫桑岛须月,你可以叫我须月老师,或者须月姐姐。你叫什么?”
“水原渚。”
声音低低的,没什么精神,但是好听。给须月的感受并不是柔弱,而是不争不抢的平淡与颓废。
在她观察新学员时,水原渚也在关注她。
对于桑岛须月,水原渚的第一印象是——高傲。
并不是说她有多瞧不起人。而是一丝不苟挽起的纯白长发、洁净的皮肤、精致锋利的五官、和身高以及漫不经心的表情搭配在一起,让人没法平常心对待。
一个一脸伤的小女孩仰望着光鲜亮丽,一切尽在掌握的成年人,很难不想到高傲这个词。
不过……她好像也挺平易近人的?最关键的事,对方好像完全不在意客人满脸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