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路的狱卒突然停下来,刘都头知道到了,便向小棠努了努嘴,小棠上前,这才发现周围几间牢房都是空着的,只有刘都头努嘴的方向隐隐能看见有个人正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
刘都头拉着那狱卒朝小棠使眼色,那狱卒本来还想跟上去,刘都头一把搂过他的脖颈说:“哎呀,兄弟,咱们……”
小棠独自往里走去,已经很暗了,林琮本来已经入睡,听见脚步声,警觉地睁开眼睛,那脚步声似乎……
“允白。”
林琮的身体猛地一缩,忙起身往门外看,竟是小棠!他冲过去,轻声喝道:“你怎么来了?”这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我来不是要被你责备的,”小棠岂会不知他的心意,“倘若你觉得我会乖乖在外面等着,什么都不做,那我真是白认识你了!”
林琮凑近了一些,见她形容憔悴,眼眶明显往里凹了许多,虽然特意敷了粉,但是他能瞧出来,心像被捅了一般,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她的面庞。
小棠握住他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并未见伤痕,心里稍稍放心,便告诉他现在外面的情况。
林琮说:“你别看侯安平时话不多,但他很能随机应变,身手也很了得,我估摸着他应该是在外城的时候遭遇了追杀,如果夏侯暂时找不到他,你们就安心在府中等着,他会想办法脱身的。”
小棠点头:“我能去找韩大人吗?他并不知道许梁的事情,也并不知道陈承礼在西北干的那些事。”
林琮笑着说:“不必去找他,我进来这些天了,他一次都没露面,说明陈承礼他们已经知晓了我们的关系,防着他干预进来。你放心,假的就是假的,永远成不了真。”
“可是从古至今,那些莫须有的事情还少吗?”
“小棠,你要看到实际上这几年任守忠一党的地位已是岌岌可危,他还没有只手遮天的能力,曹太后也只是被他蒙蔽,最后我清白与否,不是由某一个人说了算,眼下是官家身体有恙,朝中才有些混乱,会厘清的。”
小棠却不能放心,索性告诉他:“就是因为乱才坏事,允白……当今官家……命不久矣……”她朝远处瞥了一眼,将声音压得很低。
林琮大惊,他从问过小棠那些未发生的事情,这才明白她的担忧来自何处,有多少冤魂源于权力的交替之际。虽然他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却不知道事情远比他预估的还要复杂。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想让她生活在忧惧里,便说:“也不过是在这里多待些日子罢了。”
小棠紧紧握住他的手:“你放心,就算是闹翻了整个汴京,我也会将你救出来!”
林琮望着她坚定决然的眼眸,心里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便说:“小棠,你别……”
一声咳嗽自远处传来,刘都头跑过来对小棠说:“快走,方才有人来报,今日有御史临时来查岗,一会就到!林大人,你自己保重!”
小棠不舍地跟在刘都头身后,虽然看不真切,但还是一步三回头,因为她知道他也一样在看她。
林琮说的话小棠琢磨了一夜,他一定知道侯安大概会躲在哪里,只不过担心自己涉险才没说出来。
外城……
小棠猛地坐起来,她想到了一个地方!
小棠一早就去皇城司问夏侯要了两个身手不错的人,两人一同往朱雀门的方向去。林琮在太学院附近的那个宅子几乎没人知道,说不定侯安就藏身在那里。
这次李妈妈依旧很迟才开门,而且只开了一条缝,见是小棠明显神色一松,奇道:“原来是小娘子你呀!”
小棠走进来才问:“李妈妈,侯安在这里吗?”
李妈妈说:“在!伤得不轻,不敢找大夫,自己瞎治……”说着领着他们往后院走去。
侯安见到小棠很是诧异,联想到自己进城之后的遭遇,料想林琮出了事,一问果然如此,自责地捶着桌子:“都怪我慢了一步,若我快一点,郎君也不必遭这个罪!”
小棠安慰他说:“这跟你没关系,他们早你进京前很久就部署了,哪里赶得上?你的伤如何了?”
侯安摆手说:“不碍事了,现在怎么办?”
“东西还在吗?”
“在。”
“你跟我们走,回林府找大夫好好治,这二位郎君是皇城司夏侯大人麾下,他们会保护我们的。”小棠毫不犹豫地说。
果然,离了太学院不久,他们就察觉到有人跟了上来,但见他们身边有皇城司的,终是没敢动手,只远远跟了一会就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