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井边支架修好,李婶子的丈夫用剩下木头拼了个井盖,刚好可以盖住井口不让落叶、灰尘飘进去。
他乐呵呵的:“你们家修院子,当心灰落进去水不好吃。”
炉膛里抹得泥这会已经半干不干,他坐在小凳上拉风箱加快风干速度直到泥的表面泛白紧绷。
抱来一小撮柴,用手指大小的火折子在灶里点燃,小簇火焰在炉膛内跳动,热气均匀熏烤四壁。
方希坐旁边拉另外一个风箱,木头“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厨房里回荡。
黎午睡起床闻声而来,跟李婶子的丈夫热情寒暄一通,挎上小篮子说要去镇上买点东西。
“安哥儿呢?叫他驾驴车跟我出去。”
方希如实回答:“他一早说上山砍树还没回。”
那就没得去了,黎叫方希跟她一起打扫马上要修缮的左侧偏房。
这间房墙也是砖垒的,但砖缝之间填充的是黄土泥胚,外墙已经风化歪倒露出里面七零八落的红砖。
一般砌墙砖横着放,宽边就是墙的厚度,砖和砖之间是最大的面相接,层层堆砌稳稳当当。
这栋房子却是竖着放,窄边充厚度,宽边凑长度,长边垒高度,也难怪墙薄的像张纸,到处开裂。
里面墙壁和地面是夯土抹灰泥,表面封层已经斑驳,一碰簌簌下灰。
在潮气侵蚀之下梁柱也生了腐质,有些离地近的柱子上都长了绿色的霉菌。
这栋房几乎没什么修缮的必要,都不如推倒重建。
方希把屋里破烂家具都搬出来扔到院中,黎拿扫帚把地上的各种垃圾扫起来铲走,这房子就空荡荡只剩破洞屋顶和歪斜门窗了。
破烂家具也不能丢掉,拆开了抱进厨房正好当柴烧。
李婶子的丈夫已经在上锅,差点错过关键步骤!
本着积极学习的态度,方希主动询问:“叔,我来搭把手。”
李婶子的丈夫正拿着两块砖往灶台上砌,这砖比下面的炉壁稍微向外错开半块,形成外面长一截里面短一截的效果,把黎在集市上买的铁锅坐进去。
锅和砖中间的缝也用泥填上,然后再把泥抹成光滑面。
之后还要不停的烧小火烘干泥巴,直到锅表面泛起一层白霜,那是锅已经热了的表现。
他叫方希盛点水到锅里一直盯着,水干了添水,火小了添柴,要一直烧几个时辰,天黑了才能停。
李婶子的丈夫准备离开,黎从柜子里拿出昨天切的肉给他,一半作为酬劳,另一半要麻烦李婶子给张罗一顿晚饭。
方希把昨天刷好的碗又装上米,一起给李婶子的丈夫递过去。
送他出家门口,黎说剩下的活她自己干让方希休息。
如果是三个人分工合作各干各的方希肯定就休息去了,但黎是领导年纪又大,安德劳恩砍个树一去就是一天,傻子才真休息。
她给黎端碗烧开的水放在桌上:“娘你歇着,我就在厨房盯着火烧个水,坐在凳子上也当休息了。这水烫,晾凉了再喝。”
黎满意颔首,从兜里掏出一包小零食塞给她:“我闺女做的,你尝尝。”
方希拆开包装,里面是七八颗盐渍话梅,个个都有大拇指肚那么大,表面挂着晶莹的糖霜。
太阳西下,暮色沉沉,李婶子把饭菜做了送来。
瓦罐里是一份煮肉汤,上面漂浮着青菜叶,清亮汤水底下卧着面条和煮蛋。
碟子里则盛着一份淋了料汁的熟肉片。
黎依然不吃,她叫李婶子做饭只是为了周全人设。
方希坐在廊下细嚼慢咽,李婶子的手艺从昨天就可见一斑,但她明显是认真做了,面条的分量也不少,是按照三人份做的。
院门这时候被打开,安德劳恩抱着一棵树干走进院里。
方希放下筷子扬声:“娘,安哥儿回来了!”
安德劳恩把超过三米长的树干重重丢在院中掀起一阵粉红色烟雾:“看看这树怎么样,我特地挑的,又长又直。”
黎围着树干绕两圈:“就是有点生,得晾一阵子。”
说到晾,方希回到厨下端着一碗水出来:“一去就是一天,累坏了吧?喝口水。”
安德劳恩接过水碗一饮而尽:“在山上还行,回来的路人好多人看着我,水都没法喝。这水什么味,怪怪的。”
他端详碗底,又咂巴咂巴嘴,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你这水哪来的?”
方希:“水缸里盛的呀,正好修灶要烧火,顺便烧点水喝。”
安德劳恩脸色发青:“水缸里的水......那水...”
方希笑嘻嘻地:“刚才娘给了我一包梅子,我就用梅子煮了点水,是不是甜滋滋又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