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拳头砸在向南与身后,墙壁上挂钩划破了凌泽骞的手指,他却感受不到丝毫疼痛,任由鲜血流进了衣服袖口。
但向南与还是一副淡淡的表情,低着头不看自己。
“你他妈——”
下一秒,嘴唇被一个柔软的东西堵住了。
昏暗的灯光映进紧贴在一起的胸膛,雨后第一束阳光般温暖。
向南与摸凌泽骞的手都在颤抖,什么也不说,极其生疏地接了一个短暂的吻。
分开之后,两个人的眼眶都红了。
尤其是向南与,肩膀、指尖、甚至牙关都在打战,他既害怕,又舍不得凌泽骞这么伤心,颓废凋零的模样。
“什么意思?”
凌泽骞摸了摸他的眼角,说得很轻,很慢,像耳边飘过了一片羽毛,柔软短暂。
向南与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眼中没有焦点,没有闪光。
就像脱壳了灵魂的身体,凌泽骞内心泛起一阵酸楚,他很想问向南与惊恐发作的原因,但是必须要等,等对方先迈出第一步。
指腹从眼角滑到他的脖颈,很痒,向南与却不躲闪,他听见了凌泽骞的问题,思维模糊的让他没琢磨出意思,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凌泽骞的话,神色飘忽。
“我——”
向南与从没有这样狼狈过,他一直通过□□的疯狂来麻痹高中的记忆,逼迫自己忘记那些不堪,可是一份带血的真心赤裸裸捧在眼前。
他怎么能不害怕?
自己根本值不上这些,假使一天,真相败露,纸包不住火,他该怎么挽留这份感情,或者说——他配得上这份真心吗?
深陷泥潭的人,既渴望光明,又害怕光落在身上,因为他的一切,一切过往与不堪也被赤裸裸地暴晒。
开口一个字,他却没有勇气再往下了。
凌泽骞的体温贴在脸上,他感受不到丝毫,这样的体贴与温柔迟早会离开。
那为什么还要开始呢?
向南与的心口一阵一阵揪紧,无数条线在来回拉扯,疼痛让他表情扭曲,后背冒出一层冷汗,被握在掌心的手也出了汗,粘腻的触感挂在两人之间。
凌泽骞还起下巴,眼神期许地看着他,在等待接下来的话。
向南与闭上了眼睛,抽走了自己的手,“我想离开这里了,陪你拥有一个家的人不是我。”
他不敢看凌泽骞的表情,这样才能彻底狠下心,身体失衡向后倒,只好靠着墙壁来支撑自己。
不知道对方什么变化,他不敢睁开眼,手指紧握成拳头,来掩饰马上就要倾塌的伪装。
空气因为一句话冻结了,凌泽骞粗重的喘气喷在向南与下巴上,他起身但没有动,紧接着,他听到了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向南与嘴角挤出苦笑,就这样断了吧。
下一秒,凌泽骞却突然攥住他的手腕,把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强塞进向南与手里。
然后强势地搂过他的肩膀,掰着下巴,逼迫他看清眼前的东西。
洗掉色的拉布布。
“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开口之后,向南与才发现自己声音这么嘶哑,塞了无数沙砾一般低沉又干涩。
下巴上的大手青筋凸起,一条一条蔓延到了更深处,凌泽骞手腕上强劲的肌肉鼓起,不给他任何喘气的机会,强硬掰过脑袋,让他看清自己。
“每个学弟都他妈C/过你吗?”
凌泽骞凶狠地看着他,额头暴怒,带有侮辱性的话一字一句挑衅。
“他们摸到你的纹身,向老师也会she出来吗?”
像一只被挑衅领地的雄性猛兽,高摇尾巴大声叫嚣自己的凶猛。
向南与脸上却没有意料之中的怒火,反而很平静,是一种,“如你所说的”平静。
怒火砸在棉花上,又弹了回来。
凌泽骞看着他的表情,平生以来这么无力,又无奈,嫉妒又疯狂,失去了理智。
情绪如滔天巨浪般席卷而来,一下一下用力敲击他的神经脉络。
“那你为什么,问什么,还要两次招惹我?”
胸腔里两声沉重的怒吼,凌泽骞再也无法忍受,一拳砸在向南与身后的墙壁,鲜血沾了头发,凌泽骞却感受不到疼痛。
眼眶通红,快要炸开了一般的剧痛。
“你到底在想什么呢,向南与?”
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嘴里的话也没了气势。
向南与内心又酸又疼,尤其是看见凌泽骞这副样子,他最受不了。
“我——”又是吐出一个字。
下巴掰得青紫,沾了血的头发凌乱,衬得脸颊无比苍白,仿佛冰柜里陈年的冻肉,死水一般,毫无生气。
“你的护短是护的什么呢?学弟吗?”
“你听听它好吗?”凌泽骞松开了他的下巴,指尖一下一下用力戳他的胸膛,眼神灼热又狼狈,仿佛要把他看穿,掏出心脏看看里面究竟怎么长得。
“你的心是假的吗?”
“心口不一,向南与。”
凌泽骞又往前凑近几步,身形完全罩住了向南与的视线,透不进光。
他不明白向南与就竟在怕什么,为什么不能告诉他呢,为什么一定要说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