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n possum fugere》,译为:我无法逃脱。
是这部电影很经典的片段。
几年前她们在乘地铁出去玩的路上,一起扶着一根柱子,苏槐影分给柳竹疏一只耳机,放着这首足以坦白所有情愫的歌曲。
“那时我只觉得奇怪。”柳竹疏平稳的语调唤回她,“原来你早就和我说了喜欢,我现在才知道。”
苏槐影等了等,没等到柳竹疏后面的话,她才开口,“我以为你要感慨,你知道太晚了。”
“不晚。”少女清润的声线越过幽静的夏日午后,“当年什么都不懂,万一处理不好,怕是连朋友都没得做。”
“现在呢?”苏槐影抱起被子一角,只觉得现在朋友做得也不是很顺畅。
“现在,是最好的朋友。”柳竹疏重新荡起秋千,“所以,可以邀请你,在某个作业少的夜晚,陪我看一遍这部电影吗?”
坦诚得让苏槐影生不出一点别的心思,从根源上压住了她的侥幸。
苏槐影垂眼看着地板上的歌词,“可以。”
经过每天中午的持续练习,广播站的阿卡贝拉逐渐有了样子。
到了周六,处于周末补课期间,正课少,自习多,柳竹疏和苏槐影忙完作业,按照约定,一起请假回了家,准备看期待已久的这部电影。
柳竹疏已经背完了整个片段的法语台词,窝在沙发上等苏槐影播放。
苏槐影打开电影,顺手拿了零食放到茶几上。
她们都安静看着,没人说话,随着剧情深入,更是顾不上零食,全然专注地盯着屏幕。
苏槐影看了很多遍,剧情早就倒背如流,直到电影中两位女主角吻在一起,她终于忍不住,目光落在了柳竹疏身上。
柳竹疏怀里抱着抱枕,眼里满是对剧情的解读,看不出一丝情感。
苏槐影悄悄看过来,又悄悄转回去。
确认身上的目光离开,柳竹疏垂下眼睫,松开了夹在抱枕与身体之间,紧紧攥住的手。
电影看完,她们收拾结束准备睡觉,已经过了十二点。
柳竹疏还在听着翻译软件,确定台词发音,等苏槐影过来,她才摘了耳机,“我们要配那段阿卡贝拉,和三人对神话故事的解读,之前只有台词,对角色理解有限,现在越看越觉得这两个片段是神来一笔。”
苏槐影翻着台词本,画面自动浮现在她脑海,“你配画家还是富家小姐?”
那是电影里的两位女主角。
柳竹疏倏地笑了,“我配女仆。”
“什么?”苏槐影也笑了,她理所应当地认为,柳竹疏和蒋紫一起配两位主角,原来不是,“我还有个问题。”
不用苏槐影问,柳竹疏就懂了,她靠在床头,“神话中,俄尔普斯去冥界哀求妻子欧律狄刻复活,条件是回阳界的路上不能回头,但他还是回头了,导致爱人彻底消失。”
柳竹疏看向苏槐影,“我的观点和电影里三人的解读都不一样。”
“我倒是赞同画家的观点。”苏槐影翻到对应的台词页,“那个时代缺少女性视角,神话中只说了俄尔普斯想要欧律狄刻复活,却从未写过欧律狄刻的意愿。或许在欧律狄刻的视角里,故事会有巨大的改变。”
“我似乎很难沉浸在一段故事中。”柳竹疏说着,“我并不擅长站在角色的视角,反而在想,悲剧自古深入人心,或许是创作这个故事的作者,想让人们对这个故事念念不忘呢?所以故事从创作的开始便注定了是个悲剧,在不能回头的条件提出时,他就注定要回头了。”
苏槐影第一次听到这个观点,“作者亲手定格故事,让读者的记忆永生。”
“我想打破第四面墙,我的故事,该由自己来写。”柳竹疏定好闹钟躺下,“不管处在什么故事里,我只想自己选择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