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两周过于充实的学习时间后,柳竹疏又动了兼职的心思。
上课期间的时间很满,但可以用假期做些别的。
好在现在不用局限于学校附近包住的工作,她有更广泛的选择。
苏槐影带着洗漱后的薄荷味上了床,就听柳竹疏靠在床头说,“我还想找个兼职。”
“啊?”苏槐影被突然的一句话说得有点懵,下一瞬,又觉得这样的场景很像一家人生活,找工作时互相询问意见。
柳竹疏给她看聊天记录,“有个高一的学妹,找假期补课,刚好咱们和高一同步放假,各方面都合适。”
苏槐影看了一遍,聊天的家长很好说话,对柳竹疏也比较满意,“去试试?什么时候?”
“明天下午两点,补到晚上七点,她们也住这,9号楼。”
“这么久?”
柳竹疏搓了搓手指,“数理化生四科,六百块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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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疏,阿姨把钱转给你了,婉婉她基础差,但很认真,你多费心。”宋语一开门就转了钱。
“阿姨客气了。”柳竹疏和宋语打过招呼,去了书房。
秦悠婉已经在写数学作业了,见柳竹疏过来,她搬了把椅子,有点拘束,“学姐好。”
“你好。”柳竹疏看向她的作业,一行行写得规整,题干下面也用尺子画了关键条件。
“这么做……是不是不对啊?”秦悠婉小声说。
柳竹疏看她,“为什么觉得不对?”
“就是,越算越没底气。”
那副解释起来也没底气的样子,和苏槐影如出一辙。
每到这个时候,苏槐影就会心虚地拉她袖子。
思绪突然跑远,柳竹疏急忙收回,“当你写了正确答案,会越想越觉得对,如果觉得不对,确实要慎重考虑了,你是从哪一步觉得不对呢?”
一下午的课程过去,即使每节课间有十来分钟的休息,柳竹疏还是讲得嗓子冒烟。
她告别秦悠婉出门,母亲宋语坚持送她。
电梯门开了又关,她们的模样反射在门上。
宋语问道,“婉婉她怎么样?这孩子每天学很长时间,笔记也特别工整,就是成绩上不去。”
柳竹疏提了下滑落的背包肩带,“阿姨,婉婉厚积薄发,需要多做题融会贯通,再给她些时间。”
宋语紧绷的脸色舒缓一些,“那就好,竹疏,阿姨还想问下,你们这个年纪,希望家长怎么做啊?”
“……”柳竹疏沉默。
电梯下到一楼,柳竹疏终于答了一句,“多陪伴吧。”
宋语接连点头,“好,谢谢你,柳同学。”
柳竹疏和宋语告别出了楼门,左右看看没见到苏槐影,她来的时候苏槐影说了接她的。
她边往回走,边给苏槐影打电话。
微信语音和电话都没人接通,柳竹疏不放心,立刻跑了回去。
落日余温被她落在身后,嗓里满是腥甜气味。
柳竹疏不停重复拨打,那端不挂断,也不接通,她大口呼吸,跑得更快。
电梯停在别的楼层,柳竹疏不断按着上升按键,等电梯开门钻了进去。
出电梯的一刻,柳竹疏的电话终于打通,她歪头夹住手机,双手开着门锁。
房门开启,手机和卧室传来咚的一声。
柳竹疏心一沉,快步朝卧室走去,只见苏槐影扶着胳膊站在墙角,全身发抖,她父亲正向苏槐影挥拳。
“住手!”柳竹疏举着手机,“我报警了!”
“柳竹疏?”苏伟一愣,然后好像明白了什么,笑着连续点头,又指向苏槐影。
柳竹疏大步过去挡在苏槐影前面,甩下书包砸向他的胳膊,“滚!”
苏槐影扯了下柳竹疏手腕,“别惹怒他。”
柳竹疏置若罔闻,扶着苏槐影坐在床边,冷冷瞧着苏伟。
苏伟甩了甩发麻的胳膊,“有人撑腰不一样啊苏槐影,今天先饶了你。”
“谁饶谁?”柳竹疏缓缓站起,“你就这么照顾她?”
苏伟不屑地笑,“柳竹疏,我们家的事与你无关,轮不到你管。”
柳竹疏看看周围,从墙角拿起晾衣杆,向苏伟挥去,“现在有关了吗?用我管了吗?”
晾衣杆甩在苏伟的胳膊上腿上,阵阵作响。
苏伟被赶得连连后退,直到出了门。
柳竹疏反锁了门,回卧室把晾衣架扔到角落,蹲在床边,眉头紧锁地盯着苏槐影发红的小臂,轻声说,“我们去医院。”
“不去医院。”苏槐影说。
柳竹疏摸出背包里的药膏,还是苏槐影给她买的那支,她小心翼翼地捧着手腕上药,“不想去医院吗?还是觉得不严重?”
“不严重,只是拍了一下。”
苏槐影以为这句话会让柳竹疏宽心,可柳竹疏却站起来抱住了她。
薰衣草香冲击着苏槐影的感官,她抬手想要回抱,却在双手即将触碰腰身的瞬间堪堪停住。
她不能用喜欢占用柳竹疏作为朋友的关心。
犹豫的一刹,柳竹疏收了手。
苏槐影追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心倏然一颤,“你的眼睛怎么比我胳膊还红?”
柳竹疏没有说话。
可沾了雾气的眼睛,像是说了千言万语。
柳竹疏想到了很多,比如苏槐影害怕肢体接触,比如母亲简烟执着离婚,比如苏槐影过分思念母亲。
这些有迹可循的现象,她竟然现在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