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杲杲觉得自己也有些力竭,就找了棵树靠着,程竹跟过去给他处理伤口,赵南隅朝他们看了两眼,到底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蹲下身,把麻醉了的银环蛇妥善装到网兜里。
装好蛇,赵南隅揉着自己青紫的那条手臂,又朝许杲杲这边凑过来,可怜兮兮地开口:“……对不起,哥哥。”
许杲杲闻言回头瞪了一眼赵南隅,气鼓鼓地说:“赵南隅,你脑子没事吧?谁教你徒手抓毒蛇的?你带来的蛇叉钳是摆设吗?下午的帐我还没和你算呢,你可真有本事啊,你一天要把自己弄伤几次才满意?”
“对不起……”赵南隅顿了顿,很有礼貌地对程竹说:“程竹哥,麻烦你了,鳞片里可能含有泥沙和寄生虫,哥哥需要打一针破伤风预防感染,伤口消毒就交给我吧。”
程竹不欲和他多说,放下许杲杲的手去准备针剂了。
赵南隅接过许杲杲的手,过于莹白的手指显得伤口更加触目惊心,血液在指间流淌,盖住了那颗红色小痣。
赵南隅稳稳地托着许杲杲的手腕,小心翼翼地用棉签,将碘伏仔细点涂在伤口上,密密麻麻的小口子遍布指尖,都说十指连心,可为什么连的是他的心,赵南隅觉得自己的心脏,恐怕连接的是许杲杲的脉搏,那脉搏每跳动一下,他的心脏就跟着疼一下。
看着兔崽子满脸歉疚、眼睫打颤,一副愧疚得要哭出来的样子,许杲杲忍着疼笑了笑,反过来安慰他,“啧,兔崽子这会知道愧疚啦?没事啊,哥哥一点也不疼。”
赵南隅低着头,声音发涩:“我怀疑这条蛇很可能是咬伤你的那条,之前抗毒血清不起效果,我不确定是哥哥的体质问题,还是这条蛇的毒液成份有异常,所以,就想着抓回来研究一下。”
“那也不能徒手抓啊,你当自己是铁人吗?”许杲杲想到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兔崽子到底什么时候才难学会爱惜自己的身体呢?
“哥哥,你在担心我吗?”
“废话,我不担心你难道担心那条蛇吗?”
“哥哥,我没事的,我体质很特殊,一般毒药都对我不起效果的。”
“……我真和你说不明白。”许杲杲十分郁闷,这孩子怎么就教不会呢?这是体质的事情吗?
赵南隅消完毒,稳稳固定着许杲杲的手腕,开始给伤口涂膏药,药里有杀菌消炎的成份,有些刺激,许杲杲疼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伤口火辣辣的,实在太疼了,许杲杲的眼角被逼出了生理性泪水,眼尾红红的,看上去有些可怜。
“哥哥,稍微忍一忍。”赵南隅动作更加轻柔。
怎么会这么疼啊,许杲杲咬着下唇,才忍住没有痛呼出声,他眨动着眼睛,让泪水快速滚落,有些哽咽地嘴硬道:“没事,不疼……”
“不是不疼吗?怎么哭成花猫了?”程竹幽幽开口,拿来了针剂。
针头在夜幕下反着月辉的寒芒,针管里面的液体也泛着冷光,配上程竹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本就晕针的许杲杲更害怕了。
“……等一下,等一下,先别打。”许杲杲叠声急道,侧过头不敢看针,往树干旁边缩了缩。
许杲杲紧紧闭着眼睛,赵南隅就搓热了掌心覆上来,他轻轻把许杲杲的头拢在肩窝处,在耳边轻声安慰:“哥哥别怕,打了针就没事了。”
温暖的掌心和可靠的声音让许杲杲放松了许多,他克制住心头的恐惧,朝外伸了伸胳膊,程竹卷起他的袖口,干脆利落地完成了注射。
针刺入皮肤的那一瞬间,许杲杲僵直了身体,冰冷的药液缓缓推入血管,他不受控制的想起被毒蛇咬的感觉,也是这样的刺痛和冰凉,他的呼吸和心率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冷汗直冒,手仿佛感知不到疼痛一般,死死抓着赵南隅。
“哥哥?哥哥?还好吗?”
赵南隅焦急的声音在许杲杲听来,就像是隔着湍急的水流一样,闷闷的什么也听不清,最终他眼前一黑,面色苍白地晕倒在赵南隅的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