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川察觉到她的不对,“令之?”
她唇角翕动几下,才回了神,“劳你费心了,我大概知道是谁派来的人手了。”
“是谁?”
她摇着头,“让你去打听,本就有些冒险了,不能再将你拽入这泥潭来。”
刘川也不强求她,只是让她安心,“你放心,如今满城都在议论那些凶手,尤其那个在狱中毁容自尽的,被发现的时候脸上没有一块好皮肉,幸好许多证人都记得他嘴角有个痦子,连街头相面算命的都说那痦子犯冲,此番我并未出头。”
钟令也知道了那人自尽的消息,如果凶手是江伯瞻派来的,那么大理寺狱自尽那人,定是得了江伯瞻的吩咐。
大理寺有他们的人。
这个认知没有令她感到意外,反而觉得在情理之中,尤其是在看到子书送来的信件后,更觉江伯瞻阴毒了。
那左边嘴角长痦子的,名唤江冲,是江伯瞻一个族亲,家中妻儿都住在江府,这是他来到江府的第二个月,他自尽的当天夜里,他的妻子和两个儿子也从府中销声匿迹了。
子书的人没有查到他们的去处,钟令的心情也一沉。
那可怜的母子三人,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了。
她沉默了许久,默默想着对策。
孙渠的死大抵是他发现自己身份的契机,李琯曾是孙渠的头儿,那李琯必然也知道了,契机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已经对自己出手了。
她脑中闪过无数念头,排演了无数种事情发展的结果,最差的就是鱼死网破,他们崇求权势地位,不敢与自己走到那一步,就只能想办法暗杀自己,或者想办法让自己妥协。
让一个人无法威胁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令那人彻底死亡。
她要赶在他们杀死自己前动手。
“山英。”她喊道,等她近前,她才问:“那日你没有锁牢铁笼,是为何?”
山英脚步一顿,显然呆愣了起来。
看她目中惊颤,钟令补充道:“我若是想揭发你,当日就不会为你求情了,我方才在想,你曾说你担心自己会连累我,是否因为此事?”
山英踟躇点头。
“你放心,那天我在检查铁笼时,往锁眼上撞击了几个印记,他们不会再来查你的。”
山英低下头,一直沉默不说话。
钟令反而没有生恼,先与她开诚布公,“你告诉我实情,我才好决定要不要帮你。”
她愣着看来,“为什么?”
为什么要帮她?
“因为我也需要你的帮助。”她有些惭愧,“我知道,我只是雇你做工,但是想让你帮我做的事情又过于危险了,所以想知道你那日是想要猛虎伤何人?或许我也可以帮你忙。”
山英暗暗生出一丝被欺骗的感觉,马上又意识到,钟大人骗自己,又能如何?他那日若不求情,他们三人早就死了,他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
缓了缓,她说道:“我娘,被成安,公主,打死了。”她挥舞着手,“用鞭子,抽死的,我娘,都不知道,她是谁,只是那只豹子,她没猎到,我娘觉得豹子,跑得快,笑了一下,她就,亲自动手,抽鞭子,打死了。”
钟令低下头,沉沉叹了一口气,“所以当日,你没有锁牢笼子,目的是成安公主?”
“我知道,鲁莽,但是,我没有,其他办法了,我爹跟哥哥,不想报仇,我没有办法了。”她红了眼,“她有很多,侍卫,我靠近,不了。”
钟令看着她哭,给她擦着泪,眼里带着一样悲伤的情感,“山英,我明白的,我明白你的想法。”
山英忍着抽噎,摇头看向她,“大人,对不起,我,拖累……”
“你没有对不起我,也不要怕拖累我。”钟令制止了她的话,也掖着衣袖为她止泪,“那些来杀我的人,不是什么杀孙大人的凶手,就是冲着我来的,我要去杀掉他们的幕后主使,山英,我们是一样的人。”
山英听懂了她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我愿意,帮大人。”
“山英,我们是同盟了。”她手抚着山英的头发,低声说着。
她找到了与她一样的人,她也是孤绝而来,不会因仇雠的权势地位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