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蓬莱】。
青三万捧着手机,窝在顶楼俱乐部的沙发上。
她一边浏览【青九万】的社交媒体,一边瞥了眼吧台。看到有人起身离开,叫了声:“八哥,你不看啦?”
“看啥子?”青八筒捋了捋一头金发,百无聊赖:“视角只有一个,还老是怼着那个大戏台子,夜里黑不隆咚的看啥子?”
青三万提了一嘴:“不知道他们第一晚有没有遇上其他人。”
“哪个晓得哦。”
青八筒顿了顿,叹了口气,再次哀叹自己没被选进四方战。
他说了声“走咯”,继续走到俱乐部门口,才回头问:“慕容,斯旺怕是有分析吧?”
青三万放下手机,认真想了想:
“斯旺他……是设计师没错啦,但他好像飞升后就从来没关心过游戏……”
*
夜里敲了四次梆子。
第一次是宋白河拨响铃铛后不久,坐在长椅上的休息的时候,窗外似乎有“邦、邦”声。
他以为是幻听,是脑袋被砸破的症状。
直到一阵子后的第二次梆子响,他才确定那是屋外的声音。
雨声已经没那么大,滴滴答答有节奏拍打大地,所以梆子声比第一次清晰。
“邦邦”、“邦邦”、“邦邦”……两声两声的。
脑袋没那么疼了,血像是凝固在头发里,没有新的血冒出来。
还好,应该没什么大碍,没有头晕,没有血流不止,没有感受到太多不适。
宋白河一直坐着休息,防备大块头有可能的报复。
大约又过了二十多分钟,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小,几乎听不到。
梆子声第三次响起。
连续的“邦邦邦”、“邦邦邦”三连响,传得很远,听起来干净又空远。
大块头的状态很不好。
他像是要晕过去,面色发灰,嘴唇发白,一动不动坐靠在墙角,眼睛基本没睁开。
不知道对方死了没有,宋白河尝试过主动搭话,一开始没得到回应。
他上前拍了拍大块头的脸,大块头才微微抬了眼皮,什么也没说,虚弱地摇了下头。
大块头的腹部的伤口一直在渗血。
宋白河发现这点,心里有些慌,没犹豫太久,说了句“你还在流血,先止血”,便上手帮忙掀开大块头的衬衣。
腹部的横肉紧紧叠在一起,从缝隙里冒出一股股鲜血,大部分都被衣服和裤子吸收,还有一些淌到地上,跟不要钱的红颜料似的,触目惊心。
宋白河从来没想过,人原来能流这么多的血。
不知为何,脑子里冒出了“农夫与蛇”的故事,但很快被“毕竟是条人命”盖过去。
小屋子里没有医疗道具,想要止血,只能靠简单的衣物进行包扎。印象中,他没具体处理过类似的伤情,宋白河按照电视剧里面演的,结合平时从父母工作时看到的杂七杂八的知识,上手尝试。
看得出,虽然大块头保持着那股“倔”劲,但确实是晕了,不能自理。
白衬衫已经彻底湿透,轻轻一拧就渗出血来。
大块头腰围实在太大,宋白河先是解下大块头戴着的“西城领带”,又脱下自己身上的“东城校服”,将它们接在一起,才够捆紧伤口。
暂时,只能这样处理了。
好不容易做完这些,宋白河气喘吁吁站起身,光着膀子,双手全是血。
如果这时有人看到他的影像,可能会觉得这是个透着无辜眼神的变态杀人狂。
……
第四次梆子响,是“邦邦邦邦”的连续四声。
窗外彻底安静,梆子声显得更加响亮,敲得人心肝颤抖。
大块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倒在角落,两米高的身体蜷曲着,瑟瑟发抖,冷得不行。
宋白河也没办法,自己也挨冻呢。
又过了一阵,窗外有了蒙蒙的光,房门外突然想起丁零当啷的开锁声,门板“咿呀”一声被推开。
陶瓷娃娃站在门口:“请玩家前往燕台集合。”
……
跟着陶瓷娃娃离开,经过穿花游廊,踏上湖上的曲桥。
天光亮起,暴雨已经停了,地上仍是湿漉漉的,巫凌海庄园内的空气清新,闻起来犹如沐浴后的发丝,散发着植物和土壤的香味。
其他几道曲桥上,也陆续出现人影,跟在各自的陶瓷娃娃身后。
大部分人都好好的,与昨日无异,包括南城的老仙儿、兜帽男、小姑娘、北城的司徒雅,秃头男,以及西城年纪最小的男人。
玩家先后登上湖中岛,燕台上已经摆好12张圆凳,正如昨天那样。
每个见到宋白河的玩家,都会对他这副狼狈模样投来复杂的目光,有些像是幸灾乐祸,有些则是惴惴不安,生怕下一个夜晚自己也要经历这种“厮杀”。
接着出现的北城高挑女人,还有西城的中年男人,都各自托着一条胳膊,面露苦色。
他们两遇上了?
紧接着,周彤也登上了燕台,一贯冷漠的脸,看见宋白河时露出些许错愕。
宋白河怎么被打成这个样子了?!
光着上身,鬓角出血,手臂出血,脖子上还有鲜红的掐痕,两只手掌也全都是血渍。
“你遇上谁了?”周彤坐到宋白河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