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经过了前一日的周折,身心俱疲,但再面对诸多患者时,有了此前的积累,看诊时心中多了几分把握,面上反倒都是神采奕奕的。
姚杏芳正值轮休,此刻在角落里休息,偶尔有拿不准的医者来向她请教。
目送着王家医馆的两个学徒离开后,木生抬眼望向端坐着的姚杏芳,眸子里亮晶晶的,写满了期待:“夫人,今日我可以替人看诊了吗?”
“昨日我不是同你说过吗,你现在本事尚浅,先为其他医者帮忙,等到时候了,我自会做安排。”姚杏芳回看他,并不赞同。
“可,可王家医馆那两个也是学徒,怎么他们就能替人看诊?”木生垂下头,眼睛盯着自己破旧的鞋尖,小声反驳道,“明明王郎中的医术还不如我们郭家医馆——”
姚杏芳压低了声音斥责他:“休得胡说!你怎知人家医术就不如咱们!”
木生仍不服气,分明往日里城中富贵人家都只找郭郎中出诊,王家医馆都是些普通百姓和贫苦人家才去的。
姚杏芳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王郎中长衫袍角上洗得发白,一双布鞋也打了补丁。
木生心中想法不言而喻。
“就因为他只给寻常百姓看病?穷苦些的人家找他看病,他能以价钱更低廉的药材为人医好病,这才是他的本事!”
“医者医术高深与否,不在于患者身份地位,而在于是否有仁心,能依着患者的情况为他们选择最合适的疗法,用心对待每一位前来求医的人,尽力救下更多的人。”
她看了眼木生稚气的脸,细细与他分说:“王家医馆那两个,已经随从王郎中行医好几年了,如今切脉、认穴、辨识药材的本事都不在话下,你才来医馆不足一月,且此前郭梓岳也不曾教授你什么,欲速则不达,你先慢慢学着,当下患者众多,正是个合适的时机。”
木生垂着头,瓮声瓮气道:“我知晓了。”
看着他转身而去的背影,仍耷拉着肩头,不复此前的精神抖擞,姚杏芳忍不住轻轻叹息。
他刚被家里人送来医馆时,还是怯生生的样子,只这么短短一些时日,就受郭梓岳的影响,有些急功近利了。
好在有了黄老道带着药材进城,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众人应对病症愈发娴熟,接待的患者竟有前一日的五倍之数。
屋外李挐云一行人与何典吏所带领的衙役们也配合默契,偶有等得不耐烦的人生事,或是体力不支晕倒的情况,他们也能很快处理好。
加之林向春爽朗,便是干着这样的苦差事,也很快与何典吏等人打成一片。
到了天色暗淡之际,何官人传来消息,药材已经采购齐全,算着路程,明日午后便能送到临江城。
何小妹一手持着何官人送来的信件,一边听管事汇报着今日铺子里的消息,按着今日的情形,至多不过五日,临江城染病之人皆可得到医治,不超半月,大部分便能痊愈了。
这次何家售出的药材价格不高,但胜在需求量大,算下来能盈利不少。更重要的是,此番他们何家仁义的名声在城中大噪一时,与何家的生意,于她,都是名利双收的事。
心中有了把握,何小妹便叫来金贝与她梳妆,又吩咐小厨房备好陈县令爱吃的菜,这才踩着锦缎绣鞋,施施然然亲自去前堂请陈县令去了。
陈县令果然大悦,朝廷的驰援迟迟未来,但府中美妾却能帮他排忧解难,当真快哉!
“只愿官人还记得与妾的承诺。”何小妹饮了酒,面色绯红,此刻窝在陈县令怀里,不胜娇羞。
男人将沾了陈酿的手指在她鼻尖轻轻一点,酒香难掩美人香。他将怀中人搂得更紧,大笑道:“自然是,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