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单纯从人性的角度出发，已经在某事上取得成就的人大多未必愿意看见和自己在同一件事上出过岔子的新人，何况大度的人才是少数。

如果华佟有一点点的不舒服，那她们俩起码在最初相处时，就会变得多一道坎。

多一道坎的相处未必有镜头拍摄能剪辑到，无效社交，同样降低效率。

书雅作为熟人，也是很负责的性格，周礼在海滨与她短暂相处，知道她私下是温暖的、会为了助理失踪而担忧的人。所以她为了图话题度会故意把存在的问题不加修饰地说明。

但这在周礼这并不是什么问题。

也许会有小肚鸡肠的人会因此而记恨上书雅，但周礼不会，她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愤怒了。

只有在小时候，她还会有悲伤、愤怒的情绪。若命运始终充满棱角，它便会消耗尽一个人鲜活的感情。

也许现在驱使自己行动的所有本源，也不过一句暂时还不想死。

话说回来，书雅和周礼不适配的问题在于，周礼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演技。

支撑自己没露馅的核心原因大概是自己大部分时间面无表情的脸。

周礼自知之明：自己没有灵魂的微笑，和遇到困难时连惊慌都失却了的反应，仿佛生活大部分时间只剩下三种面目：沉思、微笑、面无表情。

每个人展示自己的舞台，代表着导师认为最合适的方向。

两位男导师的基本功很好，但现在的网络风气似乎未必愿意男女生成为师徒关系。周礼看的选秀节目并不包含任何一导师在内，因此了解有限。但她听过C组的人聊天，两位导师互为对家之外，本身也是梦女稍多的类型。

一位已经淘汰但性格很好的练习生对她说：“简单总结一下，梓匀-选秀出道第一名、闵奚钺-养成系的骄傲。这样说吧，各路粉丝中，有两种人不能惹，就是选秀龙头和养成系心肝。

“他们的粉丝战斗力是顶尖的，单行为做事就很像吐火的龙，龙有他们自己要守着的财宝，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有人会对龙吐口水，更何龙也不是全无过错。在普遍舆论环境已经对这两类偶像不太好、内部粉丝又矛盾重重的情况下，喷火的龙更类似于惊弓之鸟，有路人路过，无论好心还是恶意，最有可能的就是被烧成灰。

“就拿年纪来说事，梓匀才二十五六，是爱豆最容易被爆出恋爱的年龄段，闵奚钺年纪和我们差不多，光年龄就够路人拉郎造谣的，那他们粉丝不放过造谣的，也不会放过同被造谣的女性——我不是在针对两位导师哈！对面男偶肯定也有这种情况，同龄女艺人导师会变成不分男生避之不及的所在，但严重程度不一样，因为女艺人同时依靠实力和流量作为导师，笼统地说很有可能付出的努力比男艺人多，理智尚存的路人会宽容一些。但不管怎么说，如果大家晋级了，离他们两个远点，切记切记。”

两个男导师是万万不能选的。

周礼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还是选择了华佟的名字。

三选一的话，只有华佟和自己的方向更接近，现在，只能寄托于导师不是别扭的类型了。

揭晓学员名字时间，主持人重申规则：“导师有选人优先权，双选成功立即进入导师名下。若各位选择的导师没有选择自己，而有其他一位以上的导师选择自己，练习生只能再次提交选择自己的导师名字。而、若有‘无导师选择’的练习生存在，则由系统随机抽取剩余位补位。”

“从第三期开始，导师打分分数占比将降到30%，各位的70%分数将由观众投出的票数决定！”主持人又开始念广告，大概播出时此刻该进入广告时间了，“……究竟练习生分组情况如何？我们，广告时间后，立刻回来！”

练习生们听完广告词，可没有广告时间，摄像机在前面来来回回地摇臂摆头，收录大家的所有声音。

周礼的表情因不对劲而显得尤为严肃。

节目组没搞什么揭晓顺序，他们很坏地同时在可立体悬浮屏上揭露了所有导师的名额选择，不少重复。C组部分底层甚至有不少人被漏选。

B组也有，周礼一眼看出是一些实力尴尬在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没什么背景的练习生名字——其实B组不少练习生疏通过导师们，人情世故，导师会选择加一点友情分，而没有关系只靠实力的，如果实力不能硬到压住关系，自然只能漏在选项之外。

周礼还有心情想没看到杭承的名字。

但比杭承还要担心的也许是她自己吧，自己不用担心华佟怎么看待自己了，因为她压根没选择周礼的名字。

也正如周礼的猜测一样，辰美袁与书雅也不会选择自己。

所以她的名字同时出现在了梓匀和闵奚钺的名单上。

底下摄像机的摇臂又开始拼尽全力地捕捉练习生们的表情。

周礼压抑住嘴角的一丝抽搐，面无表情地想：自己是不是该庆幸，两位男导师的名单几乎相同，除了一些明显是自己公司后辈的照拂外，其余名字是按完全的实力排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