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白皙还带着一丝丝微粉的手掌旋转半圈,一握,便抓住了毛笔笔杆,神情惺忪淡定,像是习以为常。
温陶眯着眼看去,握住的一瞬间,季凌秋的手掌心还泛着些微微的蓝光。
“哦,既然来了,正好帮我洗洗毛笔。”
屋中缓缓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吩咐。
温陶看着一旁的季凌秋无声地叹了口气,手中灵力运转,哗啦啦的水在毛毫上流过,带下残留的墨汁,光泽如新。
“谁让你用这水洗的?”
这次传出的声音便有些气急败坏了。
“一样能用,没什么两样。”
说完,季凌秋便大步走了进去,一个转手将还有些湿润的毛笔扔到了书桌面上搁置的玉笔架上。
“怎么一样,写字修心,洗毛笔也一样,如果都像你,这样洗,就只能变成琐碎的杂务了。”
温陶刚进门便看见了端端正正站在书桌前的沈林晚狠狠剜了季凌秋一眼。
“那你确实要多练练了。”
闻言,季凌秋轻轻一笑,眼睫垂下,目光从沈林晚身上向下移,瞟了一眼他正在写的字。
温陶下意识顺着季凌秋视线看去,草草略过一眼。
书桌上摆了不下八张字帖,却只有一张写字的宣纸。纸上零零散散画了不少字,对,就是画出来的字,横七竖八地落在纸上,各个地风格都不一样。
额,季凌秋说确实没什么问题。
“弟子见过师叔。”
温陶两手交叠,微微点头,礼貌地向沈林晚行了一礼。
“沈师叔这么着急找我们,是要具体交代些什么事吗?”
说起这事,温陶还挺好奇,原著中这里一笔带过,到底是怎么捉住那股魔气的。
季凌秋听见这话却是一愣,眼皮一掀,转转悠悠又将目光移向了温陶。
“本来就没什么事,就是喊你们商量一下如何处理夏徐体中魔气的事。”
“唔,师兄的要求是……让你们抓住背后之人。”
“所以,我会尽量配合你们的。”
沈林晚停笔扶着衣袖,抬眼笑盈盈地望向两人。
他说的师兄便是掌门谢从青,两人师出同门,感情甚笃,沈林晚便是那个原著中常常为男主在感情上出谋划策的军师。
温陶闻言肩颈没由来地颤了颤,背后一凉,莫名有点……懵。
“走吧。”身旁地季凌秋突然出声。
“现在看出来你确实不认路,指望他,那那这辈子也没什么指望了。”
他利索转身,飘起的抹额红带虚虚一晃,铃铛响起的瞬间轻轻碰了下温陶稍有些宽大的衣袖。
鼓起的衣袖瘪了回去,触碰肌肤,带来丝丝若有若无的痒意。
这就走?温陶连忙朝沈林晚望去,见他还在不紧不慢地弯身蘸取镇纸旁放置的墨汁。
“哎,不能这么说啊,我还专门给你带话呢了。”
沈林晚照样笑眯眯地回了一句。
窗外笔直的竹子被热风吹地弯腰,来回晃动,直向漏窗伸进,竹叶拍打,沙沙作响。
温陶含糊着点头示意,便转身跟着向外走去。
她还以为引出魔气的法子会是沈林晚想出来的,结果今日一看……
谢从青也只是最后处理了下宗门内部潜伏的魔族,几乎没参与过这事。
原来兜来兜去,把魔气引出来的是她和季凌秋,想出办法的也是她和季凌秋。
温陶低眉轻轻叹气,系统何止是不靠谱,不过为了回去,她忍了。
“师兄,你有什么好想法吗?”
她快步跟上季凌秋,歪着脸在他身旁询问道。
“离我远点。”
季凌秋像是应激一般,声音中还带着些惊慌。
“不是……”
他顿住几秒又别过头来。光束漏过重重掩盖的竹叶,温陶甚至还看见了他耳尖带着的浅浅粉色。
“引出魔气的阵法我可以试试,但作用效果可能不大,引出的魔气毕竟还是会有残留。”
“最好让魔气自己出来。”
季凌秋紧抿唇瓣,眼神戏谑,说出口的话语娓娓道来,像是在指示些什么。侧过去的头微微垂下,鬓间的发丝随之散落,盖过耳尖。
“魔气自己出来……”
温陶将这个在最终细细研磨了几遍。
上回捉住的那个师兄,多年潜伏的目的就是剑冢中的魔剑。
原著中魔族便是规划了一场阴谋,作为原著中最后的大战。
其中的重要道具便是魔剑。
温陶相信这次侵入余朝身体里的魔气应该……也是为了天元宗剑冢内的魔剑而来。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天元宗内弟子皆被下了禁制,根本拿不出魔剑。
这回魔族估计着是下了血本,才能将魔气从余朝体内引到夏徐。
天元宗在弟子入门时便会下下禁制,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皆是为了保护其下弟子不受魔族困扰。濯水宗主修这类,重重禁制更是森严。
就算余朝失策,身上禁制也能让他免收魔气入侵。
而这次,魔气完全是在两人身上来去自如。魔族内应是有人以自己一半魔力结下邪契,才能达到这种程度。
温陶沉思半刻,才试探着将自己的想法缓缓说道出来。
她看着季凌秋不知何时歪向自己这边的侧脸,光影浮现,片片竹叶盖过亭廊,也覆在季凌秋面上。
“我说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