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没什么好谈的了,谢仪也走得毫不拖泥带水。
谢仪刚刚出门,便听见摔打声,还有她听不懂的西戎话,
这是故意让她听见的,但谢仪步伐一点没停。
该是她那碗只喝了一口的羊奶被摔了,不过被落了面子,便这般不堪作态,
谢仪抬起头,正对上路过的宏城官差,
这威武男子还热情的和她打了声招呼,像完全没察觉她从这西戎人院中出来却连个送客的都没有。
谢仪回过礼,在心中叹了口气,应付完这草原的蛮人,还是去找林霁吧。
自那日一别后,他们便再没见过胡三娘子了,听丫头说,三娘子忙的话就住商会里,不忙便住在徐府,偶尔才会自己的宅子。
既然见不到人,她也不太想待在这群贤院中。
说来林霁带着林全出门准备几日后的物资去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最迟三日后就会出发,
迟则生变,待赤城被西戎人完全把持住,再做些什么可就难了。
谢仪从胡三娘子宅中喊了辆马车,进入市区,走过最繁荣的主街,
在街上绕了两圈,从一店铺后门出来,方才进入一旁狭窄巷子中——这里住着林霁之前做生意时合作过的熟人,
这位熟人也是青城人,只他一人来兰城做个管事,来来回回跑着,好不容易攒够钱在兰城买了个小院中,只等着过完年就把家里人接过来。
只是如今出了那事儿,他家中也只他一人躲过一劫,若不是林霁恰巧找上门来,这管事只怕已是跟着去了。
谢仪轻轻敲了敲门,长,长,短,短。
门开了,
是林全。
不知道林霁从哪里弄来了一套衣服,正合适,
少年人手中还拎着根木棍,身上有些汗,但眼睛是亮的,看着比昨日精神很多。
谢仪估计是林霁在教林全一些把式,两三天当然学不到什么真功夫,但学些不太上得了台面的招式确是足够了。
谢仪晓得林霁不放心她,虽然林全这点三脚猫的功夫没什么大帮助,但也聊胜于无,就当安抚下林霁,谢仪便由着这给“训练”进行下去了。
说来,谢仪以前对林霁还有些误会。之前刚离开京城的时候,他们遇到的第一个困难,便是那条青蛇。谢仪当时看他怕蛇,还以为是个花架子——长得高大俊朗,实际上没用。
后来才晓得林霁只是怕蛇而已,他在那逃难路上摸爬滚打许久,虽不是正经练出来的,但打起架来也是招招直冲要害,有股疯劲。
只是不知为什么,林霁好像不大愿意让谢仪看到他那种模样,还是有次谢仪出城去给难民送点吃食,路上遇到一伙想强抢的,正巧碰上提前回青城的林霁,才没出事。
如此,林霁才和谢仪说起这段往事。
在那之后,若是林霁去赤城了,谢仪出城都是要带些人的。
都是青城的故事啊,
谢仪看着少年人手中的木棍,又想到林霁后来打的一把剑。
那段时日很安稳,他们的生活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林霁又有了几分轻狂气。他拿着新得的剑,对她和郎中展示半天,他们在小院的月光下一同听着个江湖义士的故事。
林霁其实不会用剑,而且和其他武器相比,无论是杀伤力还是难易程度,剑都算不上首选,但哪怕只为那个惩恶扬善的好故事,谢仪和郎中就很高兴林霁有了这么一把宝剑。
后来,这把剑永远留在了青城的小院,林霁没提,谢仪也没问。
“玄之,差的物件我已经列好单子了,你看还有没有缺的?”熟悉的声音响起,林霁正在屋中向她招手,还拿着一个册子。
“来了。”谢仪眼中浮现出淡淡笑意,似乎松快了许多,她提点了林全几句,便往屋中走去。
谢仪近日没事便喜欢写些计策,列些物资。也不一定用得上,更多是一把火烧了去,但谢仪还是在写,只有看着这些东西落到纸上,她才感觉自己那有些漂浮的心落到实处。
这院子没来得及住人,屋中陈设很简单,适合写字的只有个陈旧的木桌。
谢仪提起笔,就着这劣质的粗纸,便删改起来。
屋中女子认真看着册子,林霁和管事讨论着物资购买,而屋外的少年人正挥舞树枝,
这院中的每个人心中都藏着一股怒火,等着来日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