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枝止住了哭,连擦泪的动作也停住了,唯独剩下自己哭得一抽一抽实在忍不住。
她觉得裴承谨说的好像有那么些道理,若是以后池浅嫁给了那个宋什么的或者萧宿言,那不是连带着自己以后要再想找池浅还不得登了别人家的门才能找到她?
但是,她脑子一转弯,带了些哭腔:“她说了以后和我就是朋友了,殿下只是殿下。”
她这一句话倒是将自己从裴承谨身边摘得干干净净,裴承谨只当自己养了只白眼狼,实在没眼再看下去,白了谷枝一眼。
他站起身,冷声道:“那你就在这里跪会儿。”
说完他就要走了,临走时还不忘嘱咐影都帮忙看着人。
“跪会儿是跪多久?”蓦的,冒出谷枝苍蝇似的声音。
裴承谨朝身后看去,谷枝跪得歪七扭八,还侧着头,明显是有些害怕了,但比起害怕裴承谨她更在意自己还得在这里跪多久。
“跪到我回来。”
谷枝紧接着又问:“那殿下什么时候回来?”
裴承谨皱了皱眉,他想不明白,谷枝究竟是还有什么脸来问他跪多久的。
他觉得谷枝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总是要得到该有的惩罚,“我什么时候找到你的朋友池浅,什么时候回来。”
他说话时还特意加重了“朋友”两个字。
谷枝:“......”
说是不敢说的,但她心里还是有气。
谷枝想,就照着裴承谨这样的小心眼,哪里能取得了池浅的芳心。
*
池浅从客栈出来后,天已经全然黑了,她独自走在街市里,一阵风过,池浅拢了拢自己身上的披风。
“二小姐。”
一道浑厚苍老的声音在池浅耳边响起,她脚步顿住,循声望去。
一旁的茶水棚里,坐着刘桓。
他的身边还站着和昨日在隍山上那群黑影穿着一样的三五人,他们手里都握着一把剑,眼神锐利无比。
看得出来刘桓身后的这几个人应该比昨天池浅他们遇到的那些黑影要厉害不少。
池浅撰紧了衣角,又听见刘桓说:“初见时你说你是另姐,可现在真相大白,该叫你二小姐了是吧?”
他语气有些云淡风轻,明知故问道:“我来猜猜,贵府让你替嫁给世子殿下,那原本与世子殿下有着婚约的另姐,该不是也替二小姐长眠于地底了吧?”
刘桓从烹茶中抬眸,对着池浅笑了笑,他虽满面褶皱,但那双深邃似深渊的眸子却依旧泛着光。
池浅有种想立刻上前拔剑杀了刘桓的冲动,她极力按压着这股冲动,衣角被撰得越发紧了,可面上她还是笑了笑,眼底却是直达心底的怒意。
她放开了手里紧撰着的衣角,朝刘桓走近了些,“这沧州还是热闹,还能在此处看见刘相。”
“呀!”池浅轻呀一声。
也明知故问道:“我怎么看着刘相这身后的这几人那么像昨晚世子殿下处置的乱军呢?”
又装作恍然大悟“啊!”了一声,压低了些声音,但足够刘桓听清楚,“大名鼎鼎的肝胆之臣,刘相你,不会是在这沧州屯了兵吧?”
她话音刚落,一柄银剑出鞘,直接落在了池浅的颈侧,周围的百姓被他们这里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四处窜逃。
然而池浅明明才是最危险的那个,被利剑抵喉,丝毫不显畏惧,反倒依旧笑着。
刘桓喝了一口仍旧冒着热气的茶,“屯兵,听起来好大的罪名啊。”
“不过二小姐觉得,就算这件事情是真的,满朝文武,谁敢拦我?”
刘桓微眯起眼,周围刚刚好热闹无比的街道,此刻寂寥无人。
“还是那个坐在龙椅上的废物?”
茶杯被他放在了桌上,发出“扣!”的一声。
池浅眼神微微一暗,他的这些话对于一个臣子来说倒反纲常,狂傲至极,但他又确确实实手握重权,满朝文武惧怕权力更是惧怕他。
裴靖更是手无缚鸡之力,对于刘桓屯兵,明面上他也是绝对管不了的。
刘桓站起身,一旁站着的人给他递了跟拐杖,他拄着拐来到池浅面前,“昨日二小姐杀了我这么多人,现在我杀了你,也算是事事相抵了。”
“这桩交易,二小姐如何都不亏吧。”
池浅敛了几分笑意,“刘相想杀我,何须找什么借口?”
睨了一眼拿剑的人,不屑道:“前几次您想杀我都没成功,这次您觉得胜算有多少?”
银剑已然抵在喉间,要杀她已经就是动动手的事情了,刘桓想不明白,池浅怎么还会有那么大的口气。
他收了笑,眼神泛着冷意,“动手。”
银剑在收到刘桓的命令,往池浅的脖颈里深压了几分,就要一剑而过时,飞来一枚银镖,力道大到手持银剑的人往后退了几步,原本抵在池浅喉间的银剑也击退。
那银镖深深扎进了旁边的木桩里。
池浅一愣,转头看去,裴承谨一个人端立在那里。
他走上前,直接挡在了池浅面前,对着刘桓匆匆行了一个礼,“好久不见啊,刘大人。”
刘桓实在没想到裴承谨会来,更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