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星伽见他也骑得潇洒,扑哧笑出声来:“沈公子,我还以为你身子不好应当是不擅长这些的。”
“没想到骑得这般好。”
马背上的沈鹤京脸色红润,意气风发的模样让人实在是看不出他身有恙。
沈鹤京理所当然地道:“君子六艺自当是样样精通。”
虽然同那些将军比算不得什么,但是同这些勋贵子弟比,足够了。
被他们两人落下的裴年自然也是不甘示弱,矫健的身姿瞬间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沈鹤京看着只留下一个马屁股给自己的裴年,冲着一旁的元星伽道:“你看,这不就有比我精通的吗?”
元星伽将背上的弓箭拿在手中,盯着前方不断出现的猎物,眼神逐渐变得犀利。
“走了,该干活了。”
沈鹤京低声喝了一声,原本还悠哉游哉的马儿立刻跟了上去。
裴年看着元星伽拉弓搭箭,有些担心地问道:“可以吗?”
元星伽并未说话,只是阖上了一只眼,不过须臾,搭在弓弦上的羽箭便飞了出去,直直地朝着一个地方射了过去。
一声箭矢入肉的噗嗤声传了过来。
裴年看过去,只见一只野兔直愣愣地倒在地上,鲜红的血染湿了雪白的皮毛。
“你这箭术可以啊。”裴年盯着那只兔子道。
元星伽吹了口气,神情恣意,“当然啦。”
她之前可是他们学校射箭队的骨干成员,还是能拿奖的那种。
沈鹤京和裴年都被她这副小得意的样子逗笑了。
裴年跳下马,在箭矢上拴上了一个红布条。
“走吧。”
几人的声音消失在树影葱茏之中。
“陛下。”大伴看着元星伽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后,低声询问道。
容潋在看不到元星伽的身影后,眸光渐深:“找人看着点。”
“是。”大伴道。
这边元星伽同另外二人钻过树丛后便停了下来,沈鹤京瞧见地上的脚印,便下了马摸了摸里面的印记,而后立即做出了判断。
“是鹿群。”
裴年道:“鹿群恐怕就是陛下给咱们搭建的围猎场中最难对付的东西了。”
元星伽点头:“好极了,我们没必要跟鹿群产生冲击,只要射住几只鹿就可以了。”
裴年和沈鹤京皆不置可否。
沈鹤京上了马之后,他们随着鹿群留下的痕迹跟了过去,行至半途时,他们遇到了一只狍子。
裴年眼疾手快一箭便朝着它射了过去,岂料半途中不知从哪里飞过来的箭径直撞向了裴年的箭矢。
虽然那支莫名其妙的箭矢被裴年的箭给弹开了,不过还是影响到了裴年第一支箭的轨迹。
令那支箭与狍子擦身而过。
裴年皱眉。
元星伽回身望去,只见谢鹤明正缓缓地放下弓箭,见她看过来了,他笑了笑。
他状似苦恼地甩了甩弓箭,“哎呀,本世子箭术不精,真是惊扰各位了。”
话语中的无所谓让裴年原本压下去的火气霎时喷涌而出。
他脸色铁青,欲要驾马转身却被元星伽伸出的弓拦住了去路。
只见元星伽笑了下,她伸出弓拨弄了下谢鹤明飞过来的箭矢,箭镞入土极深,箭杆也是纹丝不动。
哪里来的箭术不精,不过是有意为之罢了。
想到这里,她微微颔首,道:“殿下言重了。”
紧接着她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不过是一支失手之箭罢了,何谈惊扰呢?殿下如此谦逊自省,倒是叫星伽叹服。”
沈鹤京听到元星伽说的话后微微一顿,显然是不相信她真的会体谅对方,总觉得下一句话不是什么好话。
而与他们还有一段距离的谢鹤明自然是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他此刻皆是对元星伽的反应百思不得其解。
照理来说,元星伽不像是能接受挑衅还八方不动的人。
不过事实证明沈鹤京还是很了解元星伽的。
只见元星伽话锋一顿,挂在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许,眸光掠过对方手中价值不菲的弓以及用着上好墨狐皮缝制而成的箭囊。
她啧啧感慨道:“不过观殿下此箭,力道雄浑落点精准,能于百步后从这林间狭窄之处,精准地落到我们身前……”
说到这里,她叹道,“这份失手的准头,这份失手的力道……”
元星伽掀起眼皮看向神色有些难看的谢鹤明,丝毫不顾忌她,脸上摆出无比真诚的困惑。
她支着手道:“这突然让星伽想起先生讲过的一个故事,军中有个神射手,为求箭出如龙,精准入微,常常要以重石悬臂,苦练数月方才有所成。”
元星伽神色震惊地摇了摇头,“而殿下方才这失手之箭,这力道,这准头,竟然让星伽觉得有几分垂石悬臂的影子。”
她话音一落,紧接着啧了一声,“莫非殿下这垂石悬臂的功夫竟然都用在这失手之上了吗?”
言罢,她不忍直视,只是坏心眼地念叨着怎会如此。
元星伽话说完,原本压抑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了起来。
跟在谢鹤明身后的勋贵子弟们自然听出来元星伽是故意埋汰他练箭练了这么些年竟然练出个失手之箭。
周遭寂静了片刻,也不知哪个没忍住发出了低低的气声。
元星伽的眼眸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谢鹤明恼羞成怒,追着这道声音便望了过去,不过跟在他身后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根本辨不清究竟是笑的。
沈鹤京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而裴年更是憋红了脸,险些笑出声来。
谢鹤明的脸色如同打翻了调色盘,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霎时缤纷多彩,一时之间只觉得手中的弓烫得他根本抓不住。
过了好一阵,谢鹤明缓过来道:“元公子倒是好伶俐的口才,若是用在你的前途上,你们家倒也不至于如今这般模样。”
元星伽目的已经达到,知道他是无话可说没事找事,不欲与他争辩,只是道:“殿下多虑了。”
她轻轻一夹马腹,马儿从容不迫从那支碍眼的箭矢旁绕了过去,仿佛那只是一颗微不足道的小石子。
沈鹤京和裴年也拱了拱手笑着离开了。
只留下谢鹤明僵直在原地,脸色铁青,感受着周围似有如无的目光,他心中恼恨极了。
正要驾马离开,谢鹤明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他对着身侧跟着的人勾了勾手。
“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