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有了一个婴儿,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洞门看着眼前熟睡的小家伙,陷入了沉思,更何况这家伙一出生,给她违和感就处处存在。
夜的头发是黑色的,洞门从小就看着她长大;眼前的她,头发却是银灰色的,和某个讨厌的家伙如出一辙。
不过这一点她尚且可以用转生的手段来解释。
直到那婴儿睁开眼睛,两人对视。
那一瞬间洞门的识海里仿佛五雷轰顶,她不会质疑自己的直觉。
这不是夜。
夜的眼睛里总有着希望与美好,就连婴儿时期的夜,洞门也了解她如葡萄般眼眸里的天真。
这个小家伙不一样,不知道是何处的孤鬼野鬼就这样趁此机会重返人世。
她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空,或者说虚无。
洞门露出一个假笑,抱着她将其勉强哄睡了过去。
她反复回忆自己到底哪一步出了错,让这个虚无的灵魂进入了这具她花大代价塑造的躯体。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夜的灵魂已经消散于天地之间,再无回归的可能了。
得出了这个结论的洞门相当百无聊赖,感觉自己的生命都没了意义。这时候哪怕那只蠢猫在也好……能给自己模糊的前方点出一条路,尽管可能并非明路。
虚无啊……这让她想到了那个家伙呢。
“也就是说,你用了我的血肉,付出了这么多代价,结果成了一个乌龙?”虽然带着乌鸦面具,洞门仍然可以看出眼前之人的无语。
“是的。”洞门抿了口茶,出乎意料,这天照院的茶叶居然还不错。
“那你这次来又是打算做什么?”这位杀手组织首领的眼里隐隐有些警惕。
“啊,不用紧张,不是来取你血肉的,”洞门潇洒地挥挥手,“只是想问问你这里接不接收婴儿罢了。”
“你问一个杀手组织的首领这种问题?”松阳吐槽,“那位不知道是不是孤魂野鬼的婴儿,好歹也是因你而生的,对她负起责任来吧。”
“嗯?人类这么麻烦吗……”打算直接把那小婴儿扔给虚的洞门有些头疼。
“看来你这么多年来始终没有靠近人类啊,”松阳感叹,“就算是我,换了这么多次人格,也不得不去接触他们。”
洞门听出了松阳有意无意的打探,不过她也不怎么在乎:“就算再怎么像人类,我也不是人类,更没必要去了解他们。”
“那你恐怕现在要开始试着了解了,”松阳眨了眨眼,“养孩子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更何况按照你的说法,那是个和从前的我无比相似的——虚无的灵魂。”
“看来你变了不少,”洞门不置可否,“对了,如果你想给自己取个名字,会用什么姓氏?”
话题的突然转变让松阳一愣:“唔,吉田吧,越普通的姓氏,才更能融入人类啊。”
“这样么……”
洞门来时无声无息,走时亦无影无踪。
“没想到,当年那个嚣张的家伙也会遭遇这种事情,”识海里的虚嘲讽地一笑,“倒是让我有些兴致了。”
“先打败了我再说吧。”松阳冷冷地压下他的意识。
此时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几年后他也会面临和洞门一样的难题。
正如那家伙所说,养孩子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人之所以为人,不仅有着安身立命的本事,还有着目标、希望等虚无缥缈又必不可少的东西。
这是洞门通过自己少量的经验总结出来的。
这些东西,在这个孩子身上实在太少太少。
她仿佛没有目标,没有希望,没有很多很多东西。
她没有的这些东西洞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洞门知道夜的身上是有的。
也许力量能够修补她?
洞门尝试着培养她阴阳术法方面的能力,可惜这个孩子别的地方和夜不像,在术法能力这方面却惊人的一致——那就是弱。
好歹也是有着我的血脉,怎么能力如此之差?洞门百思不得其解。
她以拳敲掌,懂了,一定是虚的血脉有问题!
果然,强悍的□□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洞门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你这是第几次过来了?”隔着乌鸦面具洞门也感受出了松阳社畜般的疲惫。
“不记得了,”洞门轻描淡写地把打晕一众奈落强行闯入当作了日常,“快点告诉我,怎么养孩子。”
“你这样让我很难办。”杀手组织的首领面无表情,这几天属下已经天天向他报告闹鬼了。
“你的血脉力量也太差了吧,”洞门十分嫌弃,并且丝毫没有听进去松阳在说什么,“就加了那么一点,她在阴阳术这方面几乎没有天赋了。”
带着乌鸦面具的松阳沉沉叹了一口气,心里不断想的是如何把这个麻烦给打发走:“既然培养阴阳师这条路行不通,不如想想其他的办法?”
“比如?”
“你这么多年从未出世,大概不知道如今有一种职业挺吃香?”松阳放下笔。
“比如说杀手?”
“……我说的是武士。”
“哦这样吗,”洞门不以为意,“我还以为你会推荐杀手这个职业呢,毕竟我看你现在过得十分滋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