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也是,但我觉得我也一样。”
吉田瑜的头发因打斗而散开,刘海乱得不成样子,脸上的伤口在汩汩流着血,只有眼神坚定,毫无动摇。
恍惚间,那头银灰色的头发让高杉再次不由自主地怔了一下。而瑜察觉到了这一点,心中有些微妙的不爽。
她后退几步,顺手将斗篷上破碎的布条撕下,重新将马尾绑了起来。
高杉看着她。
“你不明白。”
“也许。”
吉田瑜甩了下刀上的血,血珠凝成了一条线被抛在了地上:“不论你怎么想那件事,不论我还是银时,再来一千次、一万次我们都会这么做,而你也一样,不是么?”
高杉知道她说的是松阳。
“从某种程度上说,我和那个忍者还蛮像的,”瑜感叹道,“只要达成目的,跨过谁的尸体也不会阻挡我们的脚步,杀一人,保数人,这生意很划算。”
高杉眼神里瞬间有了杀气,他直起身子,冲向吉田瑜,快速变为反手握刀,直刺吉田瑜的胸膛:“你又懂什么!对你来说,你只不过处决了一个人!”
吉田瑜控制着自己的膝盖,稍稍弯曲,让高杉的刀侧移,穿过自己的左手臂,大股大股的鲜血顺着她的手肘往下流动。
两人都没有因为伤痛而放慢速度。
然后他们开始疯狂地你追我砍,刀与刀的碰撞之声不断作响,地面逐渐被血迹所覆盖,两人的每一次冲击,都会为它增添新的红色。
高杉的节奏让她也放弃了以往的操作,开始专注于大开大合的攻击。
在这一点上只能说,她并不逊色,毕竟她能抵挡住高杉一轮又一轮疯狂的劈刺。
吉田瑜的左半边身体已经完全僵硬了,而高杉的和服上也晕染了大块的血迹。
总体来看,还是瑜受的伤更重一些,高杉只能算是去了个半血,而瑜已经去了十之七八。他们没见过吉田瑜真正搏命的样子,瑜根本不会在乎自己还剩多少力气和资本,她只想——把眼前这个家伙打服,无论付出多少代价。
她想,希望自己也能触底锁血,这样就能再撑一会儿。
不过让高杉更惊讶的显然是她武力值的增长。
那是自然,在她漂泊的数年间,什么都会缺,只有敌人不会缺席。
二人从没有这么拼尽全力地打过。
她知道高杉痛恨她的冷漠。
不过她能给出的答案只有这么多。
她是及时雨,她的冷漠来自于战场上千千万万的尸体,来自于无数叛徒的头颅,来自于减灭倒下敌人生命的决心。
她不是当年松下村塾那个只会做饭打瞌睡的小女孩了,也不是只会砍断一根木头的武士了。
看到高杉的样子,她突然不再后悔夺过了银时手中的刀。
也许与松阳眼神接触的那一刻,他就意识到,自己是最合适的人。
无论是救他还是杀他,吉田瑜再合适不过。
攘夷数年,吉田瑜不止是瑜,还是及时雨,是配合杀戮的血色之雨。
这没什么好骄傲的,不过却不能否认它们的存在。
她也突然就明白了高杉想要什么,他想要一个答案,关于痛恨,关于挥刀而向的人。
他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让一切的一切都有了归因。
不过吉田瑜给不了他这么多,顶多给他一个——挥刀而向的敌人。
反正在她没能救下松阳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成为众矢之的的准备。只是银时假发太过宽容也太过自责,而她觉得,自己本不应该被轻易原谅。
喏,高杉这不就是她的报应。
当高杉的刀锋又一次触及她的头颅,而她的刀锋又一次指向他的心脏之时——
一柄木刀从天而降,打乱了他们互相进攻的节奏,为了不发生自己误伤自己的闹剧,两人只得暂时停下战局。
瑜喘了口气,忽然发觉,距离她出现在这里的时间点,已经过去了很久。
自己的身体上大大小小伤口不下二十来处,尤其是左肩已经血肉模糊,稍微一动就是令人眼前发黑的疼痛。
她似乎完成了“拖延高杉”的任务,虽说她本意并不如此。
“高杉,”银时从石像上跳下,拾起了洞爷湖,“你还想继续的话,我可以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