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梦醒时分,凌晨三点。
心跳急速,尹皓鸠睁开眼睛看看一眼时钟,他起身下楼,走到直线距离百米开外宫殿左右徘徊。
他望着两幢并排而立的建筑,如前世镜像般的青梅竹马。
人往往总是好高骛远,越是难以得到的东西,在人心目中的地位越高,价值越大,对人吸引力,也越致命。
如青梅竹马那般,已经在身边轻而易举得到,其价值,往往会被人所忽视。
以此,人才会在感情上舍近求远,不懂得。
珍惜,眼前人。
凌晨五点。
幕临渊倚靠在门边等着女儿睡醒,幕辰砂终于睡眼迷蒙睁开眼睛。
她低喃:“爸爸?”
“听说,学院里有男生和你告白?”
幕临渊面色阴晴不定,末了,他缓缓说道。
“为父也为你准备了一个合格人选,先交往一下,也许你们将来可以结婚。”
“我不要和陌生人结婚!”幕辰砂心生恐惧,公主逃离不了联姻命运?她下意识把手中枕头扔了出去。
“你就这么喜欢他?”父亲接住枕头,他神色变扭古怪。
“他是大臣的儿子,将来对陛下也是助力。”女儿开始动之以情。
“旗鼓相当,给公主殿下王子,臣子哪里配得上公主。”
“王子身份旗鼓相当,那有臣子好欺负,况且有陛下压着他。”
“公主要不要这么现实,他不是千里马,那是一匹狼,而且是一头孤狼,很难驾驭。
王子就并不一样,小绵羊一只,英俊帅气又多金的傻瓜,很容易牵制。”
“不稀罕,连交换姓名都没有的王子,他认识很久了,我又不认识王子,新男人与自己熟悉的男人,两种生物。
等着王子告白时间太长了。”
“女儿,你觉得需要多久时间,男人才会主动和你告白?”
“一百年。”
“听说,在恋爱里不会迷失自己的女人,防诈意识比较强。
一百年?奇葩公主勇夺头魁。”
幕辰砂浮起某种隐约的微笑,轻蔑带有淡淡的嘲讽。
“爸爸,男人最喜欢发誓,誓言和狗叫没什么两样,女人往往为了讨男人喜欢而选择扼杀自我,卑微的女人有把自己缩进极小牢笼,认为那样才配得到爱。
我可不信。
就像,我在花园里养一株植物,若不好好照顾它,它会死去。”
她抬头看花园里那颗树。
“像这棵树,要有人浇水施肥,树才能牢牢扎根,长高长大。
若,一个男人有所觉悟,像树一样,长出强大又坚固的感情。
至少,一百年。”
幕临渊意识足够清醒,他睿智提醒。
“女儿,现代社会分工,期望男性成为文明一种标志,人类把大部分竞争重要工作分给了男人,人类又把对爱的渴求分给了女人。
男人。
是被复制出来充满野心、感情匮乏的战士,我们在虚幻权利世界里游戏,一路过关斩将。男性对感觉十分迟钝,而女性又天生敏感的群体。
无论现在与将来,恋爱或失恋,爸爸都希望,你能体谅我们男人这一点。
至于,父亲想要传达的女性力量。
女人。
学会,照顾好你自己。
保持自我,独立不屈的人格。
一段看似完美恋情背后也必定会暗藏伤害,人都是在自我探索中成长起来,男女双方彼此之间要学会,相互体谅。”
“爸爸……”她微微一怔,话语被灌输意识灌入心里。
“辰砂,塞在曾在《少女做的是什么梦》中写过一首诗:
父亲打开门,请进物质上的丈夫;
而理想的情人,总是从窗子里进来。
爸爸对你深切的爱,物质丈夫与理想情人,以同样面貌出现。”
在女儿疑惑神情里,幕临渊随手从外面把门反锁,指着那扇禁闭窗子微笑:
“他凌晨三点,就在窗外等你……”陛下顺便对婢女摆手,服侍公主更衣。
当幕辰砂迎着曙光开窗早上五点,她扶着浓密卷曲长发,神情淡漠,常常让人感觉暧昧和模糊。
“你竟然被蔚雨霁那家伙连甩两次?!”他真是越想越火大,他所珍惜人,怎么能被别的男人这么对待?
“……黑历史谁没有?又来,翻旧账?”她眼睛漆黑,神情冷淡的时候像沧桑的女人。
翻旧账,行。
他就一次翻个遍:
“知不知道蔚雨霁为什么会离开你?
他把小仙女想太美好,你本质上是强势且不容妥协的女人。
而夜子墨,我把你想的很糟糕……”
他忍不住问。
“前世,你不舒服,去医院做什么手术?”
“前世?
医院……
手术……?”
她睡眼迷蒙,疑惑思索半响。
“几岁?”
“18岁。
很痛的手术……”
即使如他当年所想,她做了堕胎手术,他今生的告白依旧不会变。
“喔!”她眼皮一跳,好似想起什么,吞吞吐吐,微微咬着嘴唇。
“说,实话。”他说话,简练至极,好像某种告诫。
“近视眼修复手术。
我妈那时还骗我说不痛,超痛。”
她指着眼眸抱怨,前世为了出国留学,书看太多,眼睛都熬近视。
“明明说好让你妹妹保密。”
“为什么要特意对男生保密?”他咄咄逼人问道。
“我带眼镜巨丑的呀,小仙女形象不保。”她当年是校花嘛。
“……?!”
原来,等待时光的流转和轮回,有些事情是可以解释,有些事情能够心甘情愿。
每天,他都有很多机会和很多人擦肩而过,她们可能会成为他的朋友或者知己;夜子墨前世放弃很多擦肩而过的机会。
因为,人生只有一次,他怎么能让自己摔得头破血流,最后一无所有。
今生,尹皓鸠大概会说:
管它的,只要当下这一刻,他开心就行了。
天空开始提前下雪,细碎的雪花在日初下飞旋,一片一片,轻轻跌碎在脸上。
他低下头对她微笑,那么多年以来,他生活中的唯一闯入者。
“今生,我打算戒烟。”
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了一句看似无关痛痒,却饱含深意的话。
尹皓鸠拿掉肮脏的烟灰烟头,小心翼翼地辨察她的喜怒。
“戒烟。
不错,有长进。”幕辰砂不做声,微微点头。
烟,欲望、暴力,他所不自控那一部分。
她狡黠地一笑。
“还有呢?”
“不会离开你。”
前世因为年少变故收敛起的温柔,他变得粗暴而冷漠,男人的诺言,他只能说到这个地步。
她抓住他的衣服,从未有过嫣然一笑,她好似害羞把脸深深地埋进去。
“前世看过一本书:
爱,是一种原谅。
前世死,赋予今生的生,新的定义:
我原谅你了。”
她笑容转瞬即逝,却被他永久地收藏起来,可以想象那一刻他多么感动,仿佛一生的幸福都在那一刹倾倒在身上。
尹皓鸠扳过幕辰砂的身体,他望着她的瞳孔,她唇线清细浅淡五官精致聚敛万千光束。
他与她,咫尺距离;
她保持可以接吻距离,但未直接亲下去;
因为她如果直接亲下去,他是不会心动。
他的手指沿着她的轮廓缓缓游走,彼此的唇瓣轻轻触碰,如同春风拂过湖面,荡起层层涟漪。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诉说着彼此心中的秘密,他手指轻轻梳过她的发丝,他俯身唇微微开启,轻咬着她的下唇,引诱着她探索未知的领域。
两人的心跳仿佛已经融为一体。
“幕辰砂,我们重新开始。”
“尹皓鸠,你究竟……”
她抚过他眉骨,她目光轻柔,嘟着嘴角,最终还是暴露了少女心事,有些吃味问道。
“吻过,多少女人?”
他掏出那枚意大利1欧元,多元宇宙没有,他特意定制。
意大利发行1欧元,硬币背面被认为以几何形式表现人体最完美黄金比例《维特鲁威人》,达芬奇名作之一。
“今生,是第一次。”
“喜欢你今生的诚实,现在给你盖了“章”,你就是我的了。”
她笑眯眯接过硬币,给他顺毛。
“乖~”
逐渐暖起来的风,水一样地流淌在心里。
亲吻并非很激烈,带着一点点成年人理性自制。
好像今生记忆赋予他寻常的经历,彼此保留前世失败记忆,今生他所预设更成熟理性的规划,需要在这段关系里所投入时间与回报。
青梅竹马细水长久的感情,让我们彼此都相信,并坚持下去。
若说吻是确认恋爱关系,那么下一步,恋爱主导权。
尹皓鸠忽然放开幕辰砂跳到花园里,他玩味问道。
“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幕辰砂有些疑惑。
她抬头瞧着他手中意大利1欧元,他把玩那枚硬币抛向天空,硬币散发一道流光,它每一次旋转,恍如世界运行。
“正还是反?”他问。
“反面。”
她话音刚落,瞧着‘正面’的头像,风轻云淡地问:
“我输了,你要什么?”
“信任。
公主殿下,信任是相互,你从窗子里跳下来,我能接住你。”他翘着嘴角。
“接不住?”她惊恐,才不会上当,目测二楼少说也有8米,腿都断了。
“你跳,我就告诉你一个前世的秘密。”他张开手臂,显得十分有诚意。
他眉目轮廓不变,眼神深邃。
凝视自己镜中灵魂底色苍白,她有两道掌纹,明白自己的曲折的命运曲线。
怎么说?
时光轮回十八岁青春里她要疯狂一次,她松开一直扶着窗垣的手。
一跃而起。
她望着他眸子里的微笑,皮肤的触摸与相依。
一双黧黑的瞳孔里放射出的笑意:“凌晨三点到早上五点,傻乎乎等你醒来?骗你跳下来,什么防御措施都没准备?”
她后知后觉,撇了一眼落下时出现的软垫,缓冲带降低从高处落下阻力,防止她受伤。
此端的内心盛开着一片宏伟的经络,鉴证着这场静默清澈但隆重依然典礼,抽去公主高贵身份。
今生她内心的深处最害怕的事情:
“若有一日公主从高处落下,你要记得接住我。”
“好。”他微微点头。
这简短的一句话始终在脑海中徘徊。
跳跃好像一次漫长心灵旅行,从起点起到终点终,行程完整。
我们会是用心地记得,繁华煽情的青春刚刚开始。
“这个世界所谓的真相,只是看待问题的不同视角。
故此。
前世李世玲挑拨离间谎言下,夜子墨误会加深,林雪见的‘近视眼修复手术’演变成‘堕胎’。
前女友只是出于嫉妒,李世玲期望抹杀青梅竹马在夜子墨心里纯洁美好形象;
而夜子墨又是一个心思复杂的男人,他的重点放在‘连自己孩子都能扼杀的女人,丧失人性!’。
他恨她。
如同他怨恨抛弃自己的亲生父母,觉得她和他们没两样。
夜子墨把内心深处对被父母抛弃的恨意,全部都附加在林雪见身上。
我是替代你亲生父母影子,一直承受着你对父母的爱恨。
这是你总是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对待我的原由?”
幕辰砂只轻轻瞥了一眼尹皓鸠。
“矛盾。
我心有积怨,一直把你当作发泄恨意的替代品,多亏了你坚强扛住了。”
尹皓鸠坦诚相告,他内心深处从前世被父母抛弃的孤独感中被解救出来,重获新生。
幕辰砂那张绝美的脸在斑驳树荫下,眼波有波光潋滟,她瞬间察觉:
“一方面夜子墨因为误会十分抵触林雪见,他厌恶她;
另一方面孤儿十分渴望,他想知道父母为什么会抛弃他?
这个女人身上,他也许能找到答案。
矛盾心情之下,你当年提议一起开公司。
与其说锻炼职场的能力,不如说,夜子墨身份演变成林雪见的‘上司’。
上司下属,角色转换:
‘金主爸爸甲方财大气粗,更容易压榨乙方小小设计师。’”
她瞬间心塞,拿起桌上搬砖大小书籍狠狠向他扔了出去。
……他随手接住书籍,这都被她看出来。
生气了?
要打人?
“躲?还敢躲?”她嗔怒瞪了他一眼。
“好,打吧打吧。”他额角被书角砸到淤青,伤口开始向外渗血。
“欠我三件事,我让你干什么,你就要干什么。”她开始谈条件。
“公主殿下说什么,为臣就做什么。”怎么说都是男人的错,他干脆举手投降。
这样,总行了吧?
他忐忑不安端详她许久,他鼓起勇气用最后的声音唤她。
“辰砂……”
“人。
一旦恨有黄河之水天上来的决裂汹涌;
一旦爱江南水乡的弯弯曲曲间衍出无数缠绵;
每个人都要经历痛苦,就像,每个人会经历喜悦,一颗心千回百转。
爱恨交加,有一种文学的美感。”
她捧了一盏茶,浅笑盈盈。
他一遍遍地审视她,来确定此话真假。
他眼神从震惊,转化为希冀,原本慵懒淡漠的声音都带着笑意,最后露出一个如春风般和睦的笑颜。
他了然。
“极致恨意消失后,就会浮现极致爱意。
艺术家所向往一种不容于凡尘且极致的爱。”
“虽说‘堕胎’是污蔑,我明明在你心里已经这么不堪,你不惜以师父名义汇钱。
爱不仅仅占有,也意味牺牲。
既然你前世女友都觉得你关注我远胜于她,你的‘真爱’,如此高的评价,本公主就含笑接纳。
‘真爱’是一段恋情里最好的状态,怎么舍得让你死?”
幕辰砂拿起刚刚砸向尹皓鸠的书籍,她缓缓打开搬砖般厚重书。
她在书里面抽出:
一把枪。
“合格人选,你以为陛下真的什么考验都未准备?”
公主殿下把玩枪,只是父亲把选择权交给她,幕辰砂嫣然一笑。
“父亲送女儿成人礼物。
看在你坦诚相告不隐瞒的份上,小惩大诫。”
白色象牙枪十分精致。
枪口,散发着寒气。
“!!!!”
尹皓鸠扶着额角被书角砸到淤青伤口,忽然明白‘小惩大诫’意思。
他抹抹脖子,一无所有、头破血流那确实不算事。
“给你。”
玩了三轮总有一方要妥协,他叹气,无奈妥协。
“这场恋爱的主导权归聪明灵慧的公主殿下,为臣是参与者。”
“不后悔?”
她挑眉,一段恋爱最初通常默认男人主导,她反省了一下,上辈子恋爱失败原由之一。
这次,她的战场,她握有最终‘决策权’,如同书中那把枪。
“你在看到我内心的阴暗面之后,任然会站在我身边,相信我,内心得到巨大自我认同感。
主导权给你,无妨。”
他摊手,换做前世他强势作风一定与她一争到底,主导权决定恋爱开始、过程、结束,优势一方。
人生不同阶段选择不同,物质早已比不上内心幸福感,艺术家对外界反应总会非常有趣,就由第一个意识到恋爱主导权的女人来领英,今生他学着放下勉强为之的事物,追求内心的满足与热爱。
他学着重新拾起,对世界善意美好的一种相信。
“good,态度正确。”
幕辰砂微笑拿起枪锁入抽屉:
“前世觉得男人才智很重要,今生学着欣赏浪子回头,男人自我反省也是长大成熟标志之一。”
最后一个问题。
尹皓鸠眼里闪着点点光芒,眼神里有着些许兴味,直接毫不含糊:
“你喜欢我什么?”
幕辰砂思虑了许久,前世她名为林雪见的时候:
“记得荷兰印象派画家。
文森特·梵高?
儿时,妈妈告诉我梵高作品充满天然悲悯与苦难意识,艺术生涯初期以农妇、落日夫翻滚、劳作矿工,对田野乡村有着很高的热情,向日葵、麦田、莺尾花……选取泥土清香物象,作为自己绘画题材。
梵高未到四十岁去世,一生穷困潦倒,物质上处于赤贫绝境。
这是不归属世间、出离世俗的某种象征,贫穷煎熬的一生,为他死去之后升任精神奠定了基础。
对一位艺术家而言,现世的名利双收与物质、肉身的享乐都是不重要,未被苦难吞噬,他的作品是众生投射以光明、获得永生般的缅怀和热爱才是最重要。
他生活穷苦,这个世界并没有发掘他的才能,最纯粹的画家。
我信了。
后来。
你告诉我,那时恰好摄影艺术启蒙,照片这一影像发明让当时画家产生‘谁能画的比照片更像?’的恐惧。
随之而来‘不以外在形似,注重内在感觉’,印象主义声名大噪。
梵高在30岁之前一心想着子承父业,继承父亲的牧师工作,他考试失败走头无路才会开始绘画,半路出家二次创业落魄画家能被谁瞧得起?生前当然一张画都卖不出去;
至于死后,他的画‘死后’就绝版了。
艺术界流传着这样一种商业手法:“Death Sells”(死亡交易)从荷兰画家梵高到近代美国滴画第一人波洛克,都是商业经典案例,波洛克逝世后几十年年间,他作品艺术价值也翻了好几千倍。
梵高更是如此,他的遗作迅速被富商太太收藏,她手中有200多张私藏。
低价囤货,等待合理时机,再把画炒上去:
外面观众看个热闹,里面的内行人一套流水炒作,几家知名画廊联手,来回倒卖,每倒一次就挣一次钱,价格一路攀高,上涨价格是虚的,最终高价出售,才是获利点,留在看不懂艺术价值却十分富有的外门汉手里。
击鼓传花的法则,最后买家无论是谁:冤大头!
高位无人接盘,最后买家承担价格溢价与虚浮泡沫,商业法则。
如果你是买家,做了冤大头,你会怎么办?
只能被迫继续以名人标签给你手中‘烫手山芋’背书,希望下一个冤大头出现;
干脆让它进博物馆成为权钱交易暗中筹码;
或者高价抵押给银行,让政府承担风险……
这是艺术品价格,普通人永远看不懂的原因,‘价格’是被‘炒上去’,‘价值’取决‘商品’的平台,它在谁手中。
奸商!
势利鬼!
我当时恨透了。
慢慢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今生建筑招投标项目,理解了前世夜子墨口中‘现实社会’。
工作本身,设计师会与社会资本合作。
我必须通过竞赛、语言表达、设计能力,把作品传达给政府、权贵、掌控者、以及社会群众……一切一切,朋友、对手、竞争者、反对者、中立者,全部所有的人。
作品,才有被建造可能。
这本身是男性,对现实世界一种理解。
我逐渐开始理解,妈妈与你在看待梵高上的不同,两种观点背后的意义:
感性与理性,理想与现实。
人生在世,我会一直在这两种截然不同观念里左右挣扎……
你看待问题视角与我不同,提供另一种思考方式的人。”
喜欢他提供另一种思维方式?
他失笑:“荣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