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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Chapter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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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肢?!”夜景光手掌重重拍在紫檀木书桌上,木材昂贵,但被日常地使用,没有任何奢华之气。

“断绝联系,出国留学一走就是十年,一回来拜会,就要我截肢?!”

她姿势端庄,眼眸乌黑明亮,肌肤细致如瓷,长发温柔披散腰际。

林雪见已经足足跪了八个小时,她低着头也不吭声,心里无奈“夜子墨这小子做事欠缺稳妥,AI义肢这种大事,儿子都还未认真与父亲商议?”

她正撞在枪口上,一咬牙下定决心,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夜子墨儿子唱白脸,她这个徒弟只能唱黑脸。

“师父,安装AI义肢。

由于您已经在轮椅上做了多年,出现肌肉萎缩,专家意见需要截肢后才能安装AI义肢。”

小男孩好奇瞧着她,夜子昼学着父亲夜景光情描绘绘声绘色,小男孩嘟囔:“‘师姐’回国了,来拜会我这个老人家,怎么能怠慢。

妈妈,‘师姐’被父亲罚跪八小时,她会不会晕倒?”

“小孩子瞎说说,九小时四十五分钟。”

安蓝抬起手望了一眼手表上时间,估摸着跪足十个小时,老爷子气也就消了。

“‘师姐’十年不与‘师父’联系,跪足十个小时,老爷子气也消了。

子昼,你等一等,再过十五分钟去给你大哥打电话,让子墨去救场。”

“说,为何十年前去读书,不再联系?”这个丫头个性缜密又冷静,她做重大决定背后藏得极为僻秘,无人窥见的原由。

夜景光挥手让管家关上书房门,安蓝会意带着小朋友下楼去了。

“师父,夜夕雾心地善良又纯真青涩,略微莽撞的年轻女子。她有夜家帮衬,其实日子一直过得很滋润。

但,夕雾只想做团宠,对未来没有规划,她只是水波逐流罢了。

每个人追求不一样。

十年前,我不出国结果会怎么样?

师父,我不能一直当你女儿陪衬的‘婢女’,帮夜家大小姐‘陪跑’。

要活得端庄体面,只能靠offer(录取通知)出国留学获得高学历,我没得选只能靠自己。

现在‘陪跑’成为大学教授,你觉得不开心?”

夜景光正在画画,手一抖,那兰花就这样毁了。

花意已失,画意已失。

他怔仲着,看着那朵残花,上好宣纸,上好画被洇得不成样子。

林雪见双手握拳,她憋了很多年的话,一股脑儿说出来。

“……阿岚早年就替她算过,你师姐命硬,雪儿半生半死,前路坎坷,总能扛过去,否极泰来。

命硬是好的,天生一股豪气,值得信赖。

子墨,你这个师弟借她十年运,将来顺风顺水,青云直上的时候,再还给她,同门师姐弟要懂得相互扶持……

师父,我认识夜子墨的时候十二岁,‘十年大运’借了八年给你儿子,剩下两年我陪你去美国把腿治好。”

林雪见话语刚落,如其来的毛笔落在她白色连衣裙上,形成一片墨迹。

墨分五色,清淡重浓焦。

一点点在裙摆上渲染开,过去亦有一幕一幕画面在心里掠过,犹如不定的镜头,带有一种隐约年代之感,画面的意象决定人内心时间线索。

若干年前。

黑暗中反反复复,当夜景光在医院睁开眼睛,医院病床宛如封闭的暗的容器,出车祸那段时间,医生说,他这辈子走不了路。

消息迅速传开来,为了避世他在医院静养,女友最后一次见面,她问了他一个问题。

她哭着说。

“有时候我无论如何都受不了,受不了男人贫穷,受不女人容颜老去,恨不得一逃了事……

景光,你是否理解?”

他回答她。

“跑到一处陌生的城市,一切从头开始。

无所谓好坏。”

于是,女友跑到一处他不在的城市,一切从头开始。

男人在说他,女人在说女友自己。

夜景光低头看着双腿,他才后知后觉的明白。

贫穷,指代他的残疾。

金钱上慷慨是盛世集团夜景光光芒万丈的时候,他在人堆里打交道练了一身本领,无数女人趋之若鹜,如今躺在医院里,姿态不够漂亮,面子里子都没了,女人自然也散了。

唯有年少时故交老友林岚来照顾夜景光。

林岚天性里总是有一种要为别人做一些事情的意识,她少时家境贫寒经常吃不起饭,夜景光家境富裕经常请客,她年少时受过他不少恩惠,觉得现在有机会偿还。

林岚这个女人似有光照耀,内心却有无限繁盛起伏隐藏不可言说的秘密。

她曾有过一段婚姻。

世界脱离真相般地寂静,那场车祸出事不只夜景光,夜家世代侍奉主人林岚的丈夫,‘他’死于那场车祸,妻子林岚被家族剥夺一切身份扫地出门。

出于报复,林岚隐瞒一件事情。

女婴早产,生下来的时候不足六斤重,林岚在怀孕时心情抑郁,都给孩子带来影响,小女孩一落地即被抱进氧气房看护。

夜景光出车祸在医院休养的消息也迅速传开来,他在公司的职位被架空,相恋多年的女友也跑了……

他腿脚上包裹着石膏,粉碎性骨折。

医生说,他这辈子再也走不了路。

夜景光醒来的时候,一通慰问电话都没有,手机里空荡荡一片,趋吉避凶是现代人的本能。

他失势了。

人生低谷,他一直渴望有人能相信他,只要一个就够……

女婴出现了。

他去婴儿护理室的窗外看望她。

她在恒温氧气箱子里入睡,转过脸,她用黑眼睛静静地看着他,有时候她撅嘴,伸腿,咬自己小拳头,透明针头注射小脑袋长期依靠吊针维持着脆弱生命,她像一个被折断了翅膀的天使。

小仙女陡然来到尘世,还未曾得知自己父亲不在人世,她不曾感觉任何生命流逝的痛楚。

夜景光第一次把女婴抱在手里,林雪见柔若无骨的小小身体,他觉得自己的胸肋都会搁着她。她很虚弱,从来不哭,小脸甜甜微笑如同莲花般皎洁,头发漆黑,淡淡眼眉,眼睛极其明亮。

一个非常非常漂亮小女孩,即使她一无所有。

“你好。”如今他也是一无所有。

“囡囡乖。”女婴微笑着抓住他的手指,温香软糯小女孩。

囡囡,江南人对小女孩的昵称,‘囡’,女外有围,意为闺,女入闺中,闺女。

一旦被婴儿笑吟吟接手,他与她的缘分,林雪见比夜景光将来任何一个孩子都要深。

他一直把她当作‘他自己的闺女’。

这次非凡体验唤起夜景光对生命好奇,很多年后他亲生儿子夜子昼出生时,他竟然有少许遗憾:

不是女孩……

以至于夜景光把对女儿无限娇宠,都给予了养女夜夕雾,满足夕雾一切可以无尽需索。

同室产妇,每天都有大堆亲戚出入,热热闹闹,孩子轮换地被抱着,亲吻,抚摸,鲜花礼物从不间断。

林岚却冷清,只有夜景光一个人。

若有多事的人问起,夜景光均会不动声色,他微笑着说:

“孩子祖父母都在外地,赶不及来。”

于是他们回应:“真辛苦。”怜悯显露在脸上。

世间许多享受世俗幸福的人,会觉得别人若与他们的生活有细微不同,便也是极大的罪孽。夜景光与林岚倒是无谓,被误认为夫妻也从不解释,只是林雪见。

女婴出生后便没有父亲的手来抚摸过她,也未有父亲家族对她表示欢迎,来自生命的诸多欠缺,犹如一种原罪,雪儿亦没有躲过。

为此,夜景光与林岚共同编撰一个“流浪作家”的谎言,以此掩饰林雪见父亲早已过世的事实。

他们搬回夜家宅邸,老宅在上世纪末被曾作‘公馆’,好像大家族退回去一个时代,保留着旧式庄严肃穆的气氛。

夜景光年少时抗拒老宅威严,除了逢年过节很少汇聚于此,中年之后他开始学会欣赏夜氏公馆端庄气氛,具有王者之风。

林岚照顾夜景光六年。

阿岚正处于瓶颈期,虽然与她合作多家画廊让她开创一些知名度,但这个学期国际学校美术老师合约结束,新工作还未有着落。

“竟然趁我不在和脚踝臃肿胖女人乱搞,最终,只剩下耻辱……

我要和‘那家伙’离婚!”

林岚窝在蓝颜知己舒适皮质沙发上,她抱怨般愤愤不平摘下男人送钻石戒指,仍入玻璃杯。

夜景光微微叹气,他推着轮椅到酒柜拿出酒水给林岚压压惊,他微微扶额帮她理清思路。

“阿岚,‘那家伙’只是送了一份便宜钻石,几十万戒指就能钓到的女人,他凭什么用几十亿身家和你结婚。

你们没领证吧?”

林岚一怔,她好像吃瘪一样,沉默不语,她好像被戳中心事一样,拿起毛毯盖在面颊掩饰羞愧。

“亲爱的红颜知己,身为妈妈的女人来说,你已经不再是性感尤物。

生活多么美好,‘单身礼物’明天让管家给你送过去。”夜景光随手向管家示意一下房间,让管家购买同款名品以示安慰。

林岚撇了一眼‘单身礼物’:

“夜景光你让我换一个床垫,这事就了了?!”她不甘心。

“你口中‘那家伙’,城中最有权有势的男人,他在美国、新加坡、香港、上海、北京、深圳都有势力,更别提他扎根本地,身为平民前女友你只会觉得他无处不在,不断搬家直到自己彻底烂掉。

阿岚,想清楚,你手上还有什么筹码?”

“‘那家伙’对梵高《向日葵》很感兴趣,真迹就在我地下室的画室……”林岚仿佛收到夜景光鼓励,她脑子转的飞快。

“嗯哼,还有?”夜景光双手交叉,他鼓励般诱导。

“‘那家伙’还有一幅高更《阿雷尹的种子》,连同去年玛格丽特公主处理掉那张马蒂斯的作品。

‘那家伙’说,把名画放进保险箱摆明告诉小偷‘来偷我吧’,保险箱不安全,最安全仿佛就是把它们混入一堆杂牌画作里……”

“明珠蒙尘。珍贵美好的事物被忽视,就像珍珠蒙上灰尘,遮盖原有光彩,优秀特质被忽视未得到应有的认可。

梵高、高更、马蒂斯。

这次我们可以让‘那家伙’出点血,那批货我都会帮你处理掉,只抽你10%佣金。

支票可以立刻兑付现金,钱省去一切麻烦。”

夜景光打开支票本写了一个数字,交予林岚,这笔买卖算是成了。

“奸商那奸商,就算夜景光腿断了坐在轮椅上,三言两语之下一笔买卖就成了,这才能我是比不了。”

林岚挖苦般正要接过支票,夜景光脑子一转,他想了想随手夹入她的金色笔记本,她有些意外问道:

“你知道?”

“上锁金色笔记本藏着多少秘密,画家林岚小姐错事清单。

也包括,雪儿的父亲……

是谁。”

夜景光撇了一眼埋着头画画小女孩,林雪见穿着可爱小碎花连衣裙,女孩宛如芭比娃娃般美丽脸庞,乖巧挥舞小手。

夜景光扔出一份最新《时代》杂志,影响全球100位人物标题异常醒目:

“纵使身家十亿,‘那家伙’想挤进1000位,被《时代》拒绝了。

而‘他’过世这么多年,却一直霸占着影响力排名。

阿岚,你‘那家伙’富豪前男友,在真正的前夫面前,‘那家伙’不过是宫廷里的弄臣。”

“夜景光!”林岚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

那场车祸,她的错?

‘他’死了、夜景光残疾,也是她的错?

林岚拿起盒子里香烟颤巍巍点上,女式烟细长形状拿在手上,她华丽妖娆。

翻开金色笔记本,拿出一份结婚申请又夹杂一份离婚申请。

她一直知道,丈夫是谁。

林岚五官精致眼神凄厉但异常坚决,并有几分狐媚。

“夜景光你们这个年代的男人,并没有把妻子作为一个人,而是当成自己财产看待。

‘他’死了,你觉得我应该遵从古风一辈子替他守寡……

自私又残忍。

你明明知道那场车祸后,‘他’家族是怎么逼迫我签署离婚协议。”

“你也没有和他家族摊牌,你怀孕了,他有后裔。

第一顺位继承人,王储。

阿岚,你只有冰冷潮湿地下画室,你让‘公主殿下’出生在‘马厩’里。

公主失去宫殿,失去私人飞机,失去巴黎名媛聚会……”

林岚做贼心虚似的捂住夜景光鼻息,她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她脸上瞬间一闪而过一丝阴霾。

“公主皇冠。

不过一顶好像耶稣头上,荆棘皇冠。

罗马士兵把荆棘条编制成皇冠,粗暴嘲讽耶稣,耶稣是被罗马士兵活活虐待死!

公主殿下会为了荆棘皇冠被虐待死,除非她父亲家族男丁全部死绝,女性家族成员没有机会成为第一顺位继承人。

王储这个词,烂在肚子里,一辈子。”

明珠蒙尘。

夜景光凝视林岚,第一次在产生分歧后红颜知己掐他脖子,他面露嘲讽,实在难以想象一只小凤凰竟然和一群鸡一起生活。

生活窘迫就要学会改变现状,夜景光早就替林岚想好备用计划:

一间私立中学抛出橄榄枝,邀请画家林岚小姐,担任校长。

“……”小女孩与冷漠男人对视片刻,一时之间气氛沉默。

夜景光自带威严,隐藏着桀骜繁盛,有决绝的力量,他身边管家、助理、厨师平时极为谨慎矜持,他们都很怕他。

林雪见拿出蜡笔安静在桌子画画,他们离得很近,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小女孩不怕男人,雪儿喜欢画画,夸张涂鸦巨大怪兽长着恐怖獠牙。

一张,巨丑儿童画。

“……”

夜景光微微沉默一下,然后他说:“过来。”

小女孩有些疑惑放下蜡笔,林雪见抬头,小女孩推着男人的轮椅走向四楼书房,他打开一本画册向她介绍。

“Mimmo Rotella,米莫·罗泰拉。

擅长拼贴,意大利新现实主义的奠基人。

拼贴,在美国电影进入意大利时代,插画师运用大量电影海报,撕下海报一部分进行二次创作的过程,称为‘拼贴’,源自法文‘Coller’,胶粘的意思。”

夜景光手撕下报纸的一部分,用胶水、布片,把纸张贴在二维平面上,在原有海报基础上进行混合拼贴,运用原始素材文字、元素,形成自己的作品与思考。

这与林雪见用蜡笔随意涂鸦完全不同,小女孩睁大眼睛指着‘拼贴’海报上陌生文字:

“llmomento 'e maturo per.

avventura.”

他先用语调纯熟的意大利语阅读一遍,再耐心给小女孩翻译:

“我们的创意皆来自

——冒险。”

她视野忽然变得如此开阔,无法形容那一瞬间的感知。

她唯有:“哇~”发出单音节。

“孩子,美感是需要老师的引导与学习。”他摸着小女孩发梢微笑。

那一刻,小女孩抬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新的开始总会有冒险,小女孩每天要喝一杯热牛奶,晚上睡觉还要听故事,林岚替林雪见盖好小被子,抚平被子褶皱,气氛一直是温和却略带拘谨。

在这样短暂的时刻,林岚先径直开口对女儿说话。

“雪儿,你睡了吗?”

“妈妈,我睡了。”

“睡多久?”

“我不需要你呵护,妈妈。”林雪见从小开始就习惯独睡,她不希望母亲只把她当小女孩看待。

“那你需要什么?”林岚有些不悦,从言语中她还是把女儿当作一个小女孩看待。

“老师。

他给我翻译意大利文,告诉我插画家生平,“llmomento 'e maturo per avventura.”我们的创意皆来自——冒险。”

冷漠男人眼眉清醒地看着小女孩,他是从不看八卦杂志甚或电视的人。

书房里正缓缓流淌着古典音乐,那是夜景光的消遣,莫扎特第41号交响乐《朱庇特》,他态度笃定。

“雪儿,你决定要拜师,想要我训练你?

朱庇特是罗马众神之王,希腊神话里他有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宙斯’,他是上帝。

雪儿,你希望成为‘宙斯’那个儿女?

战神、酒神、太阳神、月亮女神、爱神、文艺女神、冥后……”

“雅典娜。”

小女孩想了一下,微微一顿,语气肯定。

“成为要学会独立思考的女人,智慧女神雅典娜。”

夜景光用成人的方式对待林雪见,他是她的老师。

师父。

师徒关系亲近,但不亲热,有距离感,只为,彼此尊重。

她生下来就完全独立的生命,师父知道,会有她自己的意志。

12岁小学毕业那年,意大利威尼斯双年展向画家林岚女士抛来橄榄枝,林雪见家庭状况逐渐有了生机。

谢师宴上,小女孩准备精致礼物:

文房四宝。

湖笔、徽墨、宣纸、端砚,中华文明悠久灿烂的重要象征。

笔、墨、纸、砚一字排开,夜景光眼眉含笑,喜欢的不得了。

师父向徒弟招手,指着那件毕业礼物。

“世间万物皆是灵感。

美国波普艺术泰斗安迪·沃霍尔甚至用每日食用的罐头汤为灵感,设计了一系列作品。

雪儿,这部相机,就当作你艺术的开始,获取灵感的工具。”

林雪见拿起单反相机,12岁小学毕业时师父夜景光送给她,第一件毕业礼物。

之后,林岚去意大利参展,夜景光便带着林雪见赶往意大利。

他出生便被父母遗弃在意大利的孤儿院,夜子墨便顺理成章的被教会修士收养。

修士们教每个孩子拉小提琴,他收到第一样圣诞礼物,一把基督教会善心人士捐赠二手小提琴,数百年间里,无数把像这样被捐赠的小提琴与教会孤儿一起,代代相传。

小提琴让人如此痴迷,创造者必定是崇拜女性美的人。

小提琴造型像极了一个女人完美的背部曲线,从它圆滑渐宽,双肩顺延到细润腰部,再到胯部自然蔓延;

波浪似的琴柄如同弯曲纠结的发丝, S形音孔像女人背脊上的两条淡淡沟壑,这般小提琴独有光滑曲线,必是后世无数人迷恋它的原因之一。

教堂阁楼光线明朗,夜子墨在哥特式教堂宽敞空间里,演奏古典主义时期充满巴洛克风格小提琴协奏曲,维瓦尔第《四季》。

维瓦尔第也曾是一位意大利神父,恬淡温婉音符从他指间徐徐流淌,神秘东方面孔造就他音乐琴童独特气质,他并非修士特意培养拥有非常高音乐天分孩子。

只是,他懂得运用音乐巧妙技巧……

“雪儿,你觉得谁拉最好?”

夜景光指着教堂里侍奉上帝儿童乐团,一眼望去教会孤儿组织成大大小小少儿组合,乐团除了传统侍奉神明也包含希望善心人士收养孤儿的潜在用意。

年幼林雪见微微眨了眨眼眸,12岁小女孩拿起相机对着教堂C位少年。

“咔嚓”一声,就此定格。

相机能反应出最真实的一面,透过镜头看世界的人,有渴望看穿世界本质的野心,她渴望了解表象背后真实的一面。

林雪见悄悄在夜景光耳畔,她指着少年问道:

“师父,他是不是‘投机取巧’了?”

“喔?”夜景光微微挑起眼眉,来了一点兴趣。

少年手中小提琴曲时而久远延绵,时而萦袅缠绕,浮动乐曲迷醉人的心魄。

教会极力将夜子墨,渲染成‘神童’。

“你觉得他为了获得C位,更有利于得到善心人士收养,他作弊了。

何以见得?”

“古典乐协奏曲,本该是音乐会小提琴独奏家的传统演奏曲目。

他这么一个幼小孩子,在初学揉弦技巧、死磕练习曲的尴尬学徒期,能演奏出维瓦尔第的协奏曲……

他是怎么做到?

有秘密喔。”

年幼林雪见神秘笑了,她悄悄在师父耳边,揭秘神秘面纱:

“维瓦尔第《四季·春》第三乐章。

小提琴演奏时,利用快板的节奏速度,快速在一把位上移动;

运用曲谱里大量出现音符,在四指与空弦之间,选择用最准确简单的空弦演奏;

无需揉弦等小提琴技巧的情况下,他也能展现出西西里舞曲独特魅力。

春临大地,晴朗天空下,伴随着乡间风声欢快乐曲,小仙女牧羊人翩翩起舞。

小提琴旋律贯穿至尾,音乐灵魂自始至终,琴声都是主角。”

夜子墨由于音乐‘天赋’被修士推荐给音乐大师,大师微微蹙眉似乎发现他的‘小把戏’,夜子墨琴声始终伴随着他的脆弱,营造出内心侥幸与不安。

当音乐声消失时,大师遗憾摇头,决定带走另一个孤儿参加皇室为寻找年轻音乐家而举办的比赛。

夜子墨身体孱弱,他有先天心脏病,身在孤儿院他珍惜每一个让自己翻身的机会;

失去被音乐大师收养机遇,他当场心脏病发作面色惨白。

“先生,请等一下。

先生…… ”

夜子墨扶着心脏站起来,急于去追赶音乐大师。

“劈里啪啦”激烈地破碎,他被推到在雪地里,泥土溅了一地。

“你的表情好像在恨全世界。”林雪见如此说着,她伸手把夜子墨扶起来,他瞬间拍开她的手。

“都是假的!”他在意大利吃最便宜的食物,住最阴冷潮湿的阁楼,穿最破旧衣服,忍受一个人独自生活。

一个人做几份兼职来赚取最基本生活收入,唯一努力演奏小提琴,渴望被音乐大师收养。

他失去机遇。

“哪有么多真的、假的。

眼睛能看到就是‘真的’,跑掉就算‘假的’。”她指着开车仓皇走掉的音乐大师。

他们两人互相注视了良久。

夜子墨搔着蓬乱头发,胸前十字架闪烁着银光。

“十字架是爱的标志?”林雪见指着那枚银色光芒,小女孩疑惑问道。

“是的。

爱通常意味着背负责任,如同耶稣十字架。”夜子墨在孤儿院的教会里听到最多,对美好事物,保持静默。

故此,少年对小仙女,保持距离。

他故意贬低道:

“走到那里都拿着你手中单反相机一阵乱拍。

看上去很酷,留下照片……

只是被影像镜头扭曲的风景。

你怎么没学会用眼睛观察真实的世界?”

通过相机截取影像,留下是被冰冷的器械过滤后的景色;

她应该用双眼真切感受大自然,画笔下才会留下生动真实的画面……

林雪见第一次听到截然不同的观点,眼前忽然开朗,他很有意思,只是……

她拽紧相机不肯松手。

“单反相机,对我很重要的人送的,礼物情谊远大于价值。”

他问:“那个轮椅上的男人送的?她是你爸爸?”

她摇头:“相机,我的老师送的,却不是爸爸,爸爸去流浪,我不知道爸爸是谁。”

他忽然苦笑:“比我幸运,我不知道爸爸妈妈是谁。”

她忽然惊讶抬头,无声望着他,许久之后,她缓缓说道:

“你延续了父母的生命,他们与你同在。”

“……”他那时太年轻,少年并不知道此刻该作何反应?

他只是瞭望教堂,传世的西斯廷教堂天顶画中,以手指相触的亚当与上帝。

凭借这薄薄的手指之触,欲在命运洪流之中不离不弃一般。

“你好。”他伸出手去握她。

“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她含笑,礼貌对答。

林岚在意大利展览为期两个月,在酒店里无所事事的林雪见结交一个孤儿院新朋友夜子墨。

他失去被音乐大师收养的机会,曾想过抓住另一个机会。

“我夜景光从来不收人家不要的东西,你没有让我看到,你的‘商业价值’。”

夜景光若有所指的看着那把小提琴,暗示他被音乐大师拒绝的窘迫。

老者动声色掏出一枚钱,在少年眼中晃了晃。

“商业……价值?”

夜子墨很疑惑,但天生聪慧他明白这是一道考题,只是他现在还未找到,正确解答。

生活又变得窘迫,他只能去送牛奶、卖报纸。

以此为生。

“卖报纸收入可观,每卖出一份就有钱拿。”

少年有些得意,夜子墨自认为人生阅历比她丰富,十二岁小女孩从来未曾赚取过一分钱,林雪见神奇看着夜子墨手中的报纸,好奇心驱使下,她决定去瞧瞧。

在一个窄小仓库里,青年指着一叠叠成捆报纸计算道:

“一份报纸多少钱?”

“1.5元。”夜子墨动了动嘴角。

“好,你每卖出1.5元,我会抽走1元,0.5元归你,能听懂?”

青年用棍子点了点报纸,夜子墨微微点头,青年话风一转:

“如果,你连5份都卖不出去,少买多少,就要挨打多少下,能听懂?”夜子墨又微微点头。

林雪见接过手中5份报纸,她微微思考一下:

“再多加50份,我可以全部卖掉。”

青年看着一边正在挨打的孩子们,觉得林雪见吹嘘:

“小丫头,别捣乱,滚。”

“大叔,如果我卖不出去50份,你就打他50下。”小女孩笑甜美指着旁边脸上脏兮兮少年。

“……”夜子墨。

“买报纸,请买一份报纸?”他心脏脆弱,没一会就气喘吁吁。

夜子墨跑得满头大汗,鞋带都松了,他叫买声越来越短促,胳膊擦去额头上汗珠。

手上报纸,他一份都没能卖出去。

林雪见在一旁观察一会,她不动声色的看着少年,清冷的阳光照射在那个缓缓走来小女孩身上。

“呐,要不要打个赌,谁能卖出第一份报纸,以后就要‘听谁的’。

输的那个做跟班,你输了要叫‘姐’。”

“赌就赌,我赢了你要叫‘哥’”夜子墨嘟着嘴,少年第一次对身高不及他肩膀小丫头起胜负之心。

好胜心与征服欲,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杠上了。

懵懂感情认知里,包含着一种高端的较量。

两个小朋友穿梭在闹市,迎面涌来西装革履的典型白领她们急匆匆地搭车,眉目冷漠的年轻学生,朴素家庭主妇牵着养尊处优的小孩子咿咿呀呀……

林雪见抬头看到楼宇间逼仄的天空,小女孩穿着优雅碎花小裙子,她捡起一个中年大叔掉落的彩票,笑容甜美问道:

“好心的叔叔,请买一份报纸吧?”

中年胖男受宠若惊,犹犹豫豫,接过遗落的彩票。在小仙女美貌攻势下,胖男盯着报纸上福利彩票的开奖号码,毫不犹豫的掏出零钱。

林雪见摸着碎花裙小口袋,勉强摇晃两下,慢悠悠:“找你零钱,请稍等一下。”

中年胖男看着驶来车,焦急摆手:“算了,不用找了。”

“你是故意没找零钱给他?”夜子墨指着匆忙去赶车上班的中年胖男,茫然地看着林雪见,他完全猜不透她的意思。

林雪见狡黠笑了,她抬头已经想好计划:

“从现在开始,1.5元报纸,我们每份增加0.5元。

提价,卖2元。

即使被老板抽成一半,至少还有一半利润,这样才有赚。”

第一回合,姐姐胜出。

少年嘴唇动了动,他敛下眼睑,正犹豫开口叫对方‘姐’,夜子墨又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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