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上去把船拉回来。”镇长终于出声,“不用管油钱,越快越好。”
不一会儿,顾云看见三四个船夫张开臂膀,转了方向,朝中央游去。
不过她更感兴趣的是白氏族长口中的“油钱”,这玩意也在船上?
“啊!”
有人尖叫起来。
顾云眯起眼睛,很快在唯一失去灯笼的木船尾部看见一只露出水面的手,有些模糊,但绝对不是水巡船夫的手。
那只手不断地向船上够去,又摸着什么东西似的往水里拽,往往复复,愣是一个船夫没敢上前。
不消一会儿,那只手不再重复机械动作,而是伸出水面。棺木并不低,那只手露出水面的长度已经超过正常人手臂的长度。
是灵异,顾云摸摸下巴,怎么白天就出来了?前几天白天没见一只灵异,全是夜晚出来的。难道还真是白水娘娘派来惩罚的?
手轻飘飘落在棺材边缘。
像是承受了巨力,整艘木船都慢慢向后侧倾斜,诡异的是,棺材始终没有脱离木船,里面的死者也没有。直到木船与水面呈现九十度,那只手哗啦一下便拉着棺材入水。
“砰!”
木船整个翻了个面,重重地敲在水面上,水花溅落到其他红灯笼上,却没有造成一丝影响。
出了这等事,现场再无任何兴奋的情绪。
几个船夫将船扶正,又在底下摸了许久,愣是没找到棺材,更别说里面的死者了。
“吴姨。”向芳紧紧地抱着女儿,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安,似乎曾经经历过一样。
吴奶奶轻轻摇头,“不用担心,你们和那老头子又没有交际,大不了这几天躲在家里少出门,会没事的。”
向芳六神无主地点点头。
顾云注意到,妆娘和彩娘围到镇长周围。
镇长脸上没什么表情,她冷静地听完,望向周围。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看向镇长。
“把白升泰的家人唤来。”她说。
两男一女很快站到跟前,女人有些惴惴不安地拽着衣服。看外貌,应该是一对夫妻和孩子。
“白升泰真是安享晚年吗?”
“是的是的,”父亲连忙点头,“镇长,阿不,族长,我爹今年都九十四岁了,这么大年纪肯定是自然走的啊。”
撒谎,顾云瞥过男人身后儿子颤抖的身体。
“还不如实说来!”彩娘上前一步,厉声道,“意外死去的人参与祷礼本就惊扰了娘娘,更是容易招惹东西,若是不早些解决,到时候你一家三口被招了去!”
“哪……哪……”父亲喉中挤出几个字,想到刚才所见,一屁股跌倒在地。
“彩娘娘!”女人直直跪倒在地,抓住彩娘的裙尾,“孩儿他爹,老白,咱们就说了吧!刚才你也看见了,水里有东西把爹抓走了啊!要是找上我们也就算了,找小豪怎么办?”
“彩娘娘,妆娘娘,还有族长,救救我们吧,”女人话速极快,像是倒豆子般一下子全都说清楚了,“那天我们去给阿爸送早饭,发现阿爸跌倒在地,已经没了气息了!阿爸唯一的心愿就是死后进塘子,所以……所以我们把阿爸收拾干净放在了床上,装出……装出自然离世的样子。”
“你们想害死人嘛!”有居民大喊到,“几年前的事你们又不是没听过!”
“还有。”镇长垂眸。
女人愣了愣,像是想起什么,抹了把眼泪,“哦哦对,前几天早上阿爹门口的红灯笼烧掉了,剩了一些灰,阿爹脸上还突然长了好多斑……”
妆娘张嘴,啊啊啊的指着女人晃动指尖。
妆娘不能发声?顾云躲在人群里,有些惊讶。
“定是白升泰他儿子想的鬼主意,白家媳妇不是这种人。”
“白老大你要害死大家吗?”
……
男人颓败地低头。
“行了,”镇长挥手制止,“你们去取了白升泰常用的一件东西来,彩娘、妆娘,你们俩准备一下,把白升泰‘记挂’的人找出来。”
“被起了变化的死者记挂,不用我多说后果吧,”镇长有些疲惫地揉揉眉心,“晚上跟在水巡船夫后面,吸引出来后趁早送去镇外的山里葬了。”
两夫妻呐呐点头。
白升泰的孙子带着一件灰扑扑的衣服跑回来。
彩娘进了祠堂,手中夹着几张油润润的东西出来,到底什么,顾云却没看清。
只见妆娘背对着她这个方向,和彩娘动作连连,她便闻到一股火烧的焦味。
青烟从她们身前飘起,非常明显,然后,它在高空分成一缕、两缕、三缕……
第一缕缠上了男人。
第二缕飘到女人身前。
在夫妻俩绝望的视线中,第三缕缠上了他们的儿子。
第四缕直直飘向对面。
“嘿,绝对是朝老潘去的,老白老潘一向不对付。”
“闭嘴吧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地方。”
“唉?又生了一缕?”
“我靠朝我们这边来了,白叔咱们无冤无仇,你可别惦记咱啊。”
“快、快让开!”
……
人群像潮水一般散开。
青烟稳稳停在她跟前,然后缠绕上她的指尖。
顾云歪歪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