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的消息伴随靖曦元一起被传回明州,当夜陶华奋笔疾书,怒而上奏控诉卫国鼠辈发国难财。
次日,靖曦元一醒,扫了眼拉开有手臂长的奏状册子,不由佩服起陶华人老志坚的精神头。
换了靖曦元,彻夜写上这么一本,靖曦元是不干的。
册子上的字又多又密,瞧的靖曦元犯困,靖曦元挣扎半晌,起身钻回了被窝,册子丢给丫鬟在床头念,权当安眠诗。
再醒已是晌午,靖曦元对册子内容毫无印象,还是经听完全文的柳冉提醒,靖曦元才知陶华在册子后半段内容中强烈要求诛杀永茂,攻伐卫国。
永茂此人靖曦元本就想杀,自是该诛,但是攻伐卫国,以靖曦元目前实力,却是无法做到。
陶华不是不清楚这点,但大抵受了江州一行的影响,原本主和的文臣,如今心中竟多了丝戾气。
伺候好靖曦元宽衣,柳冉先吩咐了丫鬟传膳,这才缓缓道出一件喜事:“公主,还有一事,府内哪个吃白饭的求娶者,昨日走了。”
靖曦元闻言大喜。
当初女帝流言传出,靖曦元本以为他们识趣点就该告辞离开。未料想当日只离开一位,而那位充州来的褚琸,犹如狗皮膏药,就一直赖在府内。
靖曦元本打算等得空亲自寻褚琸谈谈,如今人自己走了,反倒省事。
只是这次恐怕将人得罪狠了。不过靖曦元无所谓的瘫软在躺椅,等待膳食送上。
毕竟自攻打江州那刻开始,靖曦元就成为各方势力眼中钉了,因为没有谁希望餐桌上多出一只抢食的狼。
几日后,刘大海拉回一车车金银珠宝,靖曦元为庆贺大胜,在府内大摆宴席。
殿内琉璃盏流光溢彩,即使在烛光之下亦有别样风情。
这原是郜池屋内心头好,如今被柳冉拿来装点今夜宴席,闪了不少大臣的眼。
殿内酒过三巡,靖曦元才笑眯眯出现,缓缓登上中间空着的高位坐下。只是这次江州之战,使靖曦元本有好转的肋骨伤势加剧,如今前胸后背被袁惜固定了几根木块,以致行动多有不便。
因这事柳冉还埋怨了庞景辉好一阵,连靖曦元的药后蜜饯也被停了两天。
靖曦元身形僵硬的挪了挪身板,身下就立即发出一道木头摩擦凳面的刺耳声响,不过无一人敢有何言语。
靖曦元也毫不在意举杯邀诸位赴宴宾客共饮。
周朝安微昂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阵清甜凉意便划过咽喉,带着淡淡果香。
这,不是琼浆玉液!
旁边侍酒小厮在周朝安身旁小声道:“据闻公子不喜酒,这是公主特意安排的果汁。”
周朝安闻言嘴角勾起笑意,转头朝靖曦元望去。
靖曦元恰好在瞧周朝安反应,他回望过来,四目相对间,二人默契一笑。
“公主!”
殿内忽的发出一声嚎叫,庞景辉匆匆离席凑到靖曦元身边,嘤嘤大喊:“还是公主心疼阿辉,知我身上有伤,还特地着人给我安排果汁。”
庞景辉挤的靖曦元肋骨发疼,忙伸手将人推开了些,但到底顾忌着他杀郜池落下的伤,没下重手。嘴上还道:“嗯,你喜欢我再赏你一壶。”
“喜欢喜欢,”庞景辉被推开倒也不脑,拽着靖曦元的手,开心蹦跳的像只小兔,“果汁滋味清甜带着果香,阿辉喜欢的很。”
“不过,”庞景辉话音一转,脸上露出几分娇羞之态,“公主先前答应阿辉侍寝,此事公主何时许诺啊?”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方才还热闹非凡的大殿内顷刻寂静无声,无数双目光朝庞景辉投来注目礼。
侍寝一事,是靖曦元先前央庞景辉偷带麻沸散,许的报酬。
但靖曦元着实没想到,庞景辉的嘴如此毫无遮拦。
靖曦元慌忙拉了庞景辉一下,低声呵斥:“你怎可将私事在大庭广众下说出,你害不害臊啊!”
庞景辉无辜眨了眨眼,显然不觉害臊,反而将此事当做荣誉,毫不忌讳他人投来的目光。
靖曦元捂了捂脸,抬眼扫过底下坐着的周朝安。
见他满脸不可思议,也不知是震惊侍寝一事,还是震惊庞景辉如此没脸没皮。
靖曦元轻叹口气,朝庞景辉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私事容后再议。”
得到确切答复,庞景辉也没再多纠缠,欢欢喜喜回到自己座位品尝果汁。
殿内气氛依旧寂静,直到一道突兀的婴孩哭声响起,才重新吸引走众人视线。
靖曦元抬眼看去,一长胡子中年大叔手中抱着尚在襁褓的婴孩,正左右颠弄轻哄。
侍候侧旁的柳冉俯身耳语:“公主,这是明州五郡太守中的柳屯郡太守,贾邱。”
靖曦元这才想起,明州主动投诚的五郡太守,自己一直还未接见。
而靖曦元征战江州期间,这五位也不敢轻举妄动,一直都未离开丰平郡,直至今日庆功宴,五人才终于得见公主。
靖曦元见他手上娃儿哭声嘹亮,贾邱也不是个会哄孩子的,怀中婴孩啼哭不止,不由问道:“贾太守孩子都带来了,怎的没带夫人来?也好有人哄哄孩子。”
靖曦元此言一出,贾邱的脸色精彩的变了几变,靖曦元意识到不对,看向柳冉,不解自己说的话有何问题。
柳冉见状忙出面解释:“公主,贾太守手上那孩子,乃是瑶娘弟弟莫之舟。”
莫之舟,这名字柳冉提起靖曦元才想起来,瑶娘爹娘故去,弟弟始终还未取名,姐妹二人知周朝安学识渊博,特求周朝安赐名,周朝安便赐了之舟二字。
柳冉的声音不轻不重在殿内响起,却叫殿内众人都听的真切。
贾邱起身解释:“臣见府内准备庆功宴,各处繁忙,忧心小公子缺乏照看,便擅自将这差事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