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容恩无奈抬手摇了两下,让人将夏氏带了出去。
官司没成,围观的人也都散去了。
窦少华在须叶、清见身边稍作停留之后,带着怒意叫了一声袁赴,后者也连滚带爬地走了。
闹剧骤然收场,清见却满腹狐疑,心下存着许多问题不知从何问起。
须叶知道他想问什么,“我同雇主交易时,会留下一样他的把柄,用以自保。窦少华原想投靠梁王,他曾留给我一封他写给百里竟生的归附信,以及老头的回信,信上内容若被当今圣上看见,窦少华必遭灭顶之灾。”
窦少华原是个梁王党,这是清见头一回听闻。
他重新理了理思绪,问须叶:“他让你做过什么?”
须叶默了默,“他按老头的意思,想让我帮他们招安乌悦。”
她话音愈发低沉,知道马上就要问及那个最致命的问题。她不想欺骗清见,却不知道,他得知真相后会不会更觉难过。
“哦……”清见颔首,很快便觉出不对,“这么说,后来乌悦选了梁王,你已办成了事,窦少华为何没在梁王党一列?”
“因为我没办成。”
须叶抬眼看向他,道:“你还记得新政辩议前的某一日,你在绣花台,撞见阿叙对乌悦动手么?”
“我记得。”清见心道,那一幕,恐怕见到的人都会终身难忘。
“乌悦曾与我保证,他会以第一次新政辩议的结果,来选择他要辅佐的君主。”须叶略略低眸,告知他,“左右茂王临场换人,以及横桥之约,都是为了让你们输掉辩议。”
虽已想到这一层,听她就这么赤裸裸地说了出来,清见还是心下一空。
“所以你当日……”
须叶颔首,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了。
“你其实不是想见我?”清见问。
“清见……”她语噎喉中。
清见勉强地笑了笑,一副满心挫败的模样望向别处。“我还以为……”他话音一软,“倒是我又自作多情了。”
他在想什么?
须叶试图掐断他的这种念头,连忙道:“你不是,你听我说……”
“你无需向我解释,我都明白。”清见恍如被浇了一身凉水般,告诉她,“你先回吧,我想独自走一走。”
说罢,他摆了摆手缓步走出了里京府。
须叶望着他的背影,望着他从夏氏身旁经过、逐渐走出府门,再消失在不远处,只觉好像类似的场景曾经也有过。
好像是在她的噩梦里,她发觉清见越走越远,自己却没有办法阻拦。
她终于明白这个局真正的目的,从来不是那个宅院。
“夫人,这是怎么了?”见事情不对,阿叙也走了进来,“你面色好像不大好。”
他有着一张与九九酷肖的面容,见到他,须叶好似见到了九九,正在一旁如狸猫般嬉笑着。
当年之事只有九九晓得原委,找来夏氏的人也只能是她。
须叶叹了口气,“阿叙,很久之前,我做了一件错事。”
她又望了望清见消失的地方,心中纷乱不堪,最终只能选择随他去。她了解清见,他若是自己能想的通还好,若是钻起牛角尖来,谁也劝不明白。
她很难同清见解释清楚这件事,亦深知辩议在他心中,也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总归是她做错了。
“你做错了?”听了她的自责,阿叙不由得冷哼一声,“你分明已为了他背弃了雇主,我不知你错在何处。”
须叶不欲再多言,只道:“去窦少华府上一趟。”说罢,便朝着府门外去了。
一番颠簸,他们到了窦少华的府邸。
须叶将夏宅的地契,与她此前提到的书信,都放到了一起,让阿叙呈送给窦少华。
“窦大人,你看这笔买卖值吗?”她问。
窦少华揭开地契,终于见到了那封他日思夜想、可以要了他老命的书信,不由两眼一闭,长叹道:“夫人开个价。”
“城东,清见与我的故居。”须叶道,“我想要换回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