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梓芩自嘲地勾起嘴角,眼睛却没有一丝温度:“呵~这么说来,倒还真是罪有应得呢~”
苏梓莘晃着脚,就事论事:“哥,要我说,你和沐曦哥哥之间就应该坦诚相待。沐曦哥哥既然是帮着哥哥谋划的人,哥哥若是提供了虚假的信息给沐曦哥哥,那么沐曦哥哥的判断一定会出问题。判断出了问题,自然沐曦哥哥出的主意肯定也是有问题的。如此,最后倒霉的人,可是哥哥。哥哥有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啊?”
苏梓芩一怔,回过神来,细细把苏梓莘的话想了想,眼底流淌过一丝金光:“此事...倒是还没这么想过。”
苏梓莘有些叹息:“哥,我知道,本门当中其实并不怎么太平。贾淼师兄做事的时候,都很小心谨慎,似乎生怕被人抓住了把柄一般。虽然以前我的确是很想为哥哥和爹爹分忧,常常缠着贾淼师兄分摊点事情给我做。但是,我发现,每一次等我把事情做完,贾淼师兄都要重新去检查一遍,才会放心地让手下的人进行下一个安排的环节。有时,他这么做都挺令我纠结的。就好像那些事情,贾淼师兄明明可以自己做好,而我却非要从中间横插一杠子,反而耽误了他一样。这种纠结在我心里憋了很久,后来我实在是对于这些事情很困扰的时候,就去找贾淼师兄开诚布公了。他也很诚实地告诉我,他的确是重新为我检查了一遍,直到确定没有问题了,才会继续。他说他知道,或许他这样做,是不信任我的表现,也会让我感到伤心,但他不得不这样做。他说,其实本门内部并没有表面上看着的那么一团和气,彼此之间的争斗实则暗潮汹涌。尤其是苏家本家和一些位高权重且有能力但又屈居人下的人之间,更是有着很深刻的矛盾。并且,在本门内部,苏家本家内,都还分了直系和旁系,以及外系。这么复杂的构成,即使不用想,也知道个中关系有多复杂。所以,那天哥哥跟我说的事情,虽然哥哥没有明说,但是我明白哥哥和沐曦哥哥的意思。我会按照你们的意思做的。而且,我想这几天沐曦哥哥这进进出出的,也一定是为了我的事,在劳心费神吧~”
苏梓芩还以为苏梓莘过于小白:“...原来,你...”
倒是没想到,沐曦的计策竟然如此奏效。
芷溪的教学成果也如此可观。
苏梓莘眨眨眼,略略带了一丝少年人独有的蓬勃与俏皮:“哥,难道你和沐曦哥哥的意思,不是希望我做一个揣着明白却糊涂的人吗?”
苏梓芩一时间,心头起了些高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我...”
最后,揉了揉苏梓莘的脑袋:“你确实是苏家的人~”
苏梓莘撇撇嘴,还挺傲娇:“废话~都是爹爹的孩子~”
苏梓芩愣了一瞬,又缓缓呼出一口气:“...的确如此。”
苏梓莘眼珠子一转,越下书桌,靠坐着书桌,伸手捶捶苏梓芩的胸口:“...哥,我给你出个主意,挽回沐曦哥哥,如何?”
苏梓芩确实有些好奇:“什么主意?”
苏梓莘环手抱臂:“不过,在这之前,哥哥,你要告诉我,你给沐曦哥哥和芷溪的那个官职到底是什么,以及他们提到的那什么‘青玉案’到底是做什么的。”
苏梓芩歪了歪脑袋,不解:“你要知道这些做什么?”
苏梓莘打了个响指:“直觉告诉我,这里面有联系。”
苏梓芩不敢相信:“直觉?”
这是什么奇葩的说辞?
才觉得苏梓莘有点上道了。
这会儿又上赶着打脸了?
苏梓莘却肯定地点点头:“对啊~”
当然,他这么问,也不是白问的。
他实在对于芷溪接到面纱那一刻几乎整个人都石化裂开的样子,印象过于深刻了。
他确实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造成了,沐曦和芷溪还得佩戴面纱的境况。
这简直都快赶上要去做圣女了。
苏梓芩应该也是第一次没有避讳内门之事:“虽然不知道你的所谓直觉是怎么来的,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毕竟那也是真实存在的,且哥哥做了代掌门之后,也会时常与你沐曦哥哥谈论公事,到时你也会知道他的身份。‘青玉案’是本门...所以,你也可以把‘青玉案’理解为更高级的幕僚机构,或者说是智囊团。”
苏梓莘微微颔首:“沐曦哥哥担得起这个职位。”
苏梓芩觉得,这其实并不需要苏梓莘来评价:“嗯。”
沐曦本来就担得起这样一个位置,甚至沐曦的能力远远超越了‘青玉案’统领的范畴。
苏梓莘缓缓道来他的想法,眉眼间都泛在一股子轻快和狡黠:“我的主意其实很简单。之前,我还记得,我问过哥哥是不是把沐曦哥哥吸纳作为幕僚了。我的主意,其实就来源于这儿。不过,我是挺好奇之前沐曦哥哥给他和芷溪带回来的面纱才问起‘青玉案’的事的。既然这‘青玉案’是更高级的幕僚机构,那就更好了。有一个小情报其实可以跟哥哥分享一下。沐曦哥哥觉得,我们出行的那一个月的早会资料,对于他而言,是个比较不痛不痒的存在吧~他说,他半天都能解决,且即使不看也没关系,毕竟到时候主持早会的人是你,做出临场反应的人是你,即使他真的不看这一个月的早会记录,也可在必要的时候去调阅。这是哥哥那天去见爹爹回来之后,沐曦哥哥对芷溪说的原话。既然如此,哥哥何不在这一个月的早会记录挑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以此作为饵料,把沐曦哥哥给钓上钩呢?我想,沐曦哥哥也不是真的生哥哥的气。若是哥哥有了麻烦,沐曦哥哥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定然会摒弃前嫌,站在哥哥这边的。所以,哥哥以此为诱饵,先把沐曦哥哥带上楼来再说。先一本正经地跟他讨论正事,等着沐曦哥哥为哥哥忧心的时候,哥哥再借此机会跟沐曦哥哥道个歉,说句软话,不就行了吗?总归一点,总要找点事来化解哥哥和沐曦哥哥这种根本就不交流的情况。只要沐曦哥哥开口了,哥哥不就有了机会了?”
苏梓芩眼中有些惊喜:“你这个主意不错~”
他应该就是沉浸在那种糟糕的情绪里太久了,这才脑子坏掉的。
苏梓莘推推苏梓芩的肩头,暗示之意简直不能再明显:“而且,再过不了几天,我们就要出去见人了。若是哥哥和沐曦哥哥不团结,有嫌隙,岂不是会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苏梓芩微微颔首:“此话不假。”
苏梓莘还真有了点幕僚的风范:“再跟哥哥分享一个情报吧~好像今天沐曦哥哥出去过之后,就拿了一个卷轴回房。一直都呆在房间里,根本不出来。据芷溪说,好像是在对着一张地图看得起劲,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事。哥,这一个月的早会记录,你不是已经看完了吗?里面是不是有需要用到地图的事啊?”
苏梓芩懵了:“地图?早会?”
苏梓莘也不傻:“我想,沐曦哥哥这几天出去见的人,应该是爹爹吧。”
苏梓芩当然也没有瞒着苏梓莘的意思:“你的事,的确需要经过父亲同意。”
虽说虎毒不食子。
但他们爹,的确是个危险人物。
以后,有时间还是好生给苏梓莘的周围画条线。
省得冲撞了神~明~
苏梓莘朝着苏梓芩挑挑眉:“所以,我在想,沐曦哥哥也应该是不会做无用功的那种人。哥哥,不如好生想想?”
然而,苏梓芩仍旧是懵的:“...可是,你提供的这个情报,实在是让我有些一头雾水。到现在,我依旧没有想起来,那些杂事中,到底有哪一件是需要用到地图的~”
其实,这个时候,苏梓莘是很想翻个白眼的。
他哥到底有没有看早会记录啊?
连是不是要用地图都不知道?
这...
苏梓莘放弃跟他哥掰扯,直接讨要:“哥,你之前不说你看了早会记录之后,要做整理吗?不如哥哥把整理出来的早会记录给我看看,或许我知道呢~”
苏梓芩当真在书桌上翻找起来:“好吧~”
终于找到了几张纸。
再把几张纸的顺序调整了一遍,这才拿给苏梓莘。
苏梓莘细细地翻看着这几张纸,有些错愕,也有些难言:“...呃...本门的杂事还真挺多~”
苏梓芩双手松松搭在扶手上,眼中却晕着讽刺:“那是自然。我们在这里享受他们的朝拜,自然也应该解决他们的疾苦。”
苏梓莘翻看的间隙,也瞅了苏梓芩一眼:“...那哥哥可是对这些疾苦有解决方案了?”
苏梓芩的目光落在了那几张纸上:“早会记录只是由工笔撰将早会上每一个人的发言都记录下来,至于解决问题的办法,那些人虽然提了一些,但是好像事情还没有定论。”
苏梓莘一惊:“意思就是说白了,烂摊子有可能会扔到哥哥手上?”
苏梓芩耸耸肩,但更多的却像是已经习惯了:“呵~不无可能。”
苏梓莘实在有些无语:“依我看,这些事情不是挺好解决的吗?这些人在这里吵来吵去的,是太闲了吗?”
苏梓芩歪头看向苏梓莘:“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心底里,却在想着,苏梓莘真好啊~
还能童言无忌。
而他,这样的话,哪里敢说?
甚至在心里想想,都仿若是天大的罪过。
苏梓莘叹了口气:“看起来,哥哥与他们一样,还真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苏梓芩试探性地问道:“...你这是何意?”
苏梓莘一想他们的爹安排的游历一事,倒也理解他哥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指着其中一张纸上写的癸卯区一事,缓缓道:“好吧~举个例子吧~就拿癸卯区的山体又开始垮塌了这件事来说吧。癸卯区我之前去过,那里的山都是光秃秃的,而且那里也接近边界,时不时的那个地方总会地动山摇那么一两下。哥哥看看这些人给的意见吧,不是想着该怎么救人,就是想着该怎么把那些处在山体周边的人迁移走,更有甚者说是直接让癸卯区的人迁到其他地方去。怎么就没人想想这山体为什么垮塌呢?我也对那里的情况不是很了解,我就问过老霍。老霍跟我说,其实癸卯区那里的山体曾经还是绿油油的一片,只是那里很特殊的位置,生长出的树木非常的坚实,用来做椅子桌子都比普通的木料要使用得久得多。也不知是些什么人,发现了这个问题,然后他们就去把那些树全部砍了。虽然癸卯区的那片山还是有点大的,但是也经不起这些人野心的摧残啊~慢慢地那里也就荒芜了。哥哥也应该知道,边界周围是很热的,我们这块儿地最适合生活的就应该是我们现在所在的晦荏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