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溪瞧着他恢复些许,总算放下心,转身走出房间,给两个人留了些空间。
沈慕林尚未退热,虽还有些昏沉,却也找回些状态,他看向垂着头至今未曾开口的柳沐晟,先一步开口:“黎禾在府城暂且安全,黎风云如今还算信任他。”
柳沐晟沉默许久,才点头道:“与虎谋皮,焉有其利,你们万事小心。”
沈慕林笑笑:“我定将话转达给他。”
柳沐晟不再讲话,过了会儿又问:“你这次受伤是否同他们有关?”
沈慕林默声点头。
柳沐晟:“竟如此猖狂!”
沈慕林道:“我在安和县出事,同府城的他们如何牵扯?自然是利大于弊。”
柳沐晟冷哼道:“做生意分析利弊,为着生意谋害人命,什么利弊,分明是百害而无一利,便是暂且有所得,总归有一日要还回去。”
沈慕林瞧着他义正言辞模样,一边欣赏,一边感叹。
若天下之人都如他一般,哪儿还有什么事端?
夜渐渐深,家中总算归于平稳,沈慕林原想着同季雨商议些买卖,不想竟是两人一人一间屋子躺着,分明相隔不远,却都被严加看管,非得养好身子才能出门。
百无聊赖间,沈慕林想着这两日发生之事。
他小心翼翼拆开包有箭刃的帕子,捡起些黑色颗粒轻轻磨砺。
那石块遮挡后的应当是处煤矿,如今百姓多用木炭,此物是由着木材或者木制材料制成,煤炭是因着地质作用天然形成的燃料,相较而言,后者自然烧着更好些。
只是按着律法规定,矿产一应资源应由官府管制,便是私人承担,也应登记在册。
那洞穴中的痕迹,便是曾经开采时留下,煤炭几乎都在地下深处,非人力不可得,便要挖出装车推出,再由着绳索系起装满煤炭的筐,将其拉出洞穴。
开采煤炭后呢?
既有所得,便要有所出,否则如何转换成可用的银子?
另外,乌尔坦来此处多是为探查此事,难道那些人得了消息,这才匆匆炸毁?
可炸药呢?从何而来,此物决计不许私自使用,便是节日烟花,也有所规定,何况是可用来引燃销毁矿中痕迹的剂量?
而从洞穴中逃出来的人……
沈慕林披了衣衫,慢慢挪到桌前,他方才要了笔墨,此刻诸多思索写入信中。
次日清晨,沈慕林将三封信件交给李溪。
李溪本欲留下,待他好些一同归乡。
沈慕林握紧他的手:“此事十万火急,小爹务必交给竹子。”
李溪:“待你好些……”
沈慕林摇摇头,他不能走,至少在唐大人未派人来之前,他不能离开。
更何况还有些东西他不曾想清楚。
李溪将信件珍重放好,他们本定下后日启程,如今算来时间越发紧凑,他自知沈慕林不肯离开必然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如此更将那些信件放在心上,便是夜间睡眠也不肯松开手。
李溪这一走,杨家四口人也随着去了,杨峰要入府学,自然要早些去做准备。
沈慕林身子好些,被许家人好好守着,这才出门送了李溪一程,望着渐渐远去的船舶影子,沈慕林心中生出些异样之感,他下意识摸摸福袋,扯着嘴角笑了笑。
月盈不见归人,人亦亏。
顾湘竹得了三封书信,信中多是交待的各项事宜,沈慕林叹了口气,为何他不多写些,好歹显得没这般不近人情。
他回了家中,在床上躺了半日,用过午膳,又全须全尾恢复过来。
沈慕林去寻了季雨,早该同他商议的,不知不觉推后这几日。
季雨如今也下床走走,两人坐在桌前,先被顾小篱一人灌了一副汤药,不多时又送来药膳吃食,连屋门开动间也不见有风流动。
沈慕林捏捏季雨总算养出来的软乎乎的脸颊肉,好一会儿才开始商议正事。
季雨被他揉搓,只眯着眼笑,看沈慕林坐好,也收敛神情。
沈慕林启唇:“你可愿意代理百味酱?”
季雨一怔,竟是紧张起来,那百位酱近日十分流行,可惜有数量,并非人人可得。
“如此大事,我怎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