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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簪划开手腕,鲜血泊泊流淌,流进核心法阵,循着早已画好的线条往法阵各处蔓延,于是法阵渐渐亮起,发出蒙蒙的浅绿色光芒,照亮了法阵正中,紧闭双眼的娇小僵尸,七七。
“必须是你的血吗?”站在法阵旁的是凝光,她看着那个一面风云淡轻地微笑着,一面任鲜血注入法阵的大夫,“不能多次取血吗?”
“因为药君的继承人只有我,”白术依然笑着,他今天没有咳嗽,精神比平时还要好上不少,他望了眼大厅的角落,那里停着一具漆黑的棺木,上面刻着一种中药的模样,叶子在茎下半部,顶上生着花序。他收回目光,平静地解释:“放血只是形式,本质上,是为了利用原初在人体内都种下的那颗种子……也就是凡人的愿望。我不死,就无法分离。”
凝光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她问:“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这就是我的心愿,”他微笑着,注视着眼前光芒越来越强烈的法阵,“我们都知道树王的预言模糊不清,我不相信牺牲一个人就能抵抗深渊。人类的命运……应该交由人类来掌握。”
“神明爱人……说的只是魔神,而高天之上的那位,很难说。不应该把希望寄托在神明的怜惜上,而这一切也是我对你们的承诺。”凝光说,“那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事么?”
“都安排好了,”他说,“我已经实现了我的承诺,接下来看你了。”
“会的,”凝光抬起头,不知望向何方,“从今以后,孩童不会夭折,勇士不必牺牲,而我们的璃月,将辉光永存。”
白术闭上了眼睛,寒冷和疲倦将他包围,在生死交错的缝隙里,他恍惚间看见了沉玉谷陡峭的山峰,巨大的白蛇垂下头,竖瞳里倒映着他自己。白蛇说,接过这份礼物,他会早早死去。他却说,他会比所有人活得都要久。
后来白蛇的鳞片失去光泽,他也离开了故乡,在行医路上捡到了离开尘世百年的小僵尸,小僵尸的记忆不好,总记不住他的名字,总把药材放错地方,总要他到野外一遍遍地找她回家。他想起七七第一次喊对他的名字,第一次按时回家,第一次交到朋友……
然后黑暗吞噬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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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记录……明面上是为了筹备海灯节,但对具体运什么,运到哪里都填得含糊不清的。”荧蹙眉,“而且所有运输计划都已经结束了,似乎已经快完成了。”
“幸好我记性还不错,这个地址虽然没写明白,但我记得那里有一所专门周转建材的仓库,东西只能放在那。”刻晴舒了一口气,把资料一一放回去,“我们马上就走吧。”
“不做些准备吗?按的我们推理,总务司的人应该早就被惊动了,他们不可能没有准备。”荧眉间蹙起,“而且,我们还不清楚他们收集这么多材料具体是要做什么……看白术一直所执着的事情……难道是要把更多人转化为活死人吗?”
“线索太少了,”刻晴叹气,“或许只有我们顺藤摸瓜找到地方,才能知道了。”
“我对炼金术有一些了解,”钟离说,“这些材料虽然有不少是用来混淆视线的,但其中不少都有同一个功效——放大既定阵法的作用范围,而且数量不少。”
“说起来,这个仓库离黄金屋也很近,而黄金屋所生产的摩拉是非常常见的炼金材料。”荧神情忧虑,“我有不好的预感……我们赶快过去吧。”
“你们先去吧,我要做些准备。”钟离说,“荧,我需要借公子给你的面具一用。”
荧一愣:“这么突然?”她说着,从随身的包裹里取出了那个红色的面具。
钟离没有解释,他接过那个面具,嗓音依然平和稳定:“时间不多了,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