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稳妥的。
他一边说话一边去摸水壶,没等摸到已经被钟离烬有眼色地先一步拿起倒了一杯:“错。他去见了一个人。”
风念安刚一张嘴要说话,钟离烬的水杯就抵到他唇边。
温度正好的茶水漾了一些到唇上,鼻尖是清淡的茶香。
水珠顺着唇线滚落,他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粉润湿滑的舌尖灵巧地卷过下唇,连带着唇色都红润三分。
唇边的水杯又抖了一下。
风念安赶紧伸手扶住,捧着钟离烬的手背,莫名其妙看他一眼。
钟离烬有些不自然地别开头:“我……这两天训练太多胳膊有点疼。”
他抽出手,把水杯塞到风念安手里。
风念安狐疑地看着他。
训练太多?胳膊疼?钟离烬?
可惜夜里烛光荡漾,他没看见钟离烬从脖子爬到耳根的那抹绯红。
他清清嗓子,把这事暂且放下,问“见人?”他不理解:“这事儿还有别人知道?他还有同谋?”
他把能想到的人全盘了一遍:“是谁?端王?”
如果是太子,赵建德就没必要费那么大劲去买军械了。
钟离烬得了救赎似的,也不卖关子了,直接说:“是太子。但太子身边护卫众多,流光无法近身,不知道他们密谈了些什么。”
风念安的脸上浮起一百八十个不解。
太尉如果暗地里跟太子是一伙的,他买卖军械的事太子也知道的话,那赵建德作为太子最大的倚仗,不更应该一清二楚吗?
钟离烬挽起袖子,把身上莫名烧起来的燥热散一散,问:“你觉得,是太子不信任丞相,另留后手的面大;还是丞相背刺太子,暗投了端王的面大?”
风念安若有所思。
他就说么,若是普通的事,差个人来知会一声就够了,哪用得着钟离烬翻墙亲自来一趟,果然是又挖出了密辛。
正当他想不明白时,淮东在外面敲门:“少爷,淮北回来了。”
淮北是他从发现古董店开始就安排到丞相府的眼线,此时回来必然是赵建德有了动作。
“让他进来。”
淮北看到钟离烬没有太惊讶,见少爷也没有让他回避的意思,就直接说了:“相府的人刚刚趁夜色到乱葬岗挖出一具尸体扔到路边,属下去简单验了个尸,是个太监,身份不明,已经死了一个来月了。”
“太监?”
风念安跟钟离烬对视一眼。
太尉私卖军械被发现,去找太子,紧接着赵建德就扔了个太监的尸体出来,这不明摆着就是要栽赃嫁祸,废储了吗?
钟离烬问:“你打算怎么办?”
风念安震惊完,立刻平复好心态:“虽然有点惊讶,但这跟我们的目的并不冲突。”
他叫来淮东:“通知致明兄,让他明早往那边转一圈。另外,替我写一份销假的折子送去吏部,通知大理寺和刑部,就说我发现一个重要线索,明日在御史台与大家细说。”
钟离烬听他安排完,起身道:“那你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起早点卯。”
他说完,就见风念安拿起旁边屏风上的外衣套上,率先打开门。
钟离烬边走边说:“不用送我。”
风念安朝他一笑:“我去看看我娘。”
自作多情了。
钟离烬尴尬地摸下鼻子,摆手:“那我走了。”
却见风念安脚下一转,跟他一起往后院去了:“顺路送你。”
钟离烬也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了,只给他把领子正了正。
他手上有常年练武留下的茧,粗粝地磨过风念安白嫩的脖子,他瑟缩着躲了一下。
“我自己来就好。”
钟离烬似乎反应过来什么,眼神躲闪了一下,背过手捏了下拳头。
风念安快速扫他一眼,钟离烬一指前面的院墙:“行了别送了,你到了。”
前面是姚萍的院子,此时还亮着灯。
风念安诧异地看他一眼。
钟离烬略微有些心虚:“勘察地形习惯了……”
第一次潜入风府时他就下意识地记住风府的地形,倒不至于无所不知,但几个重要的地方倒是早已熟记于心。
风念安也没跟他计较,叫来淮东:“去给他开个角门,别让人看见了。”
他目送钟离烬融入夜色,探手摸了一下脖子。
自从汀州回来后,钟离烬与他倒是亲昵许多,动不动就喜欢上手。
非君子之道!
他整理整理衣襟,敲响面前院门:“母亲睡下了吗?”
丫鬟将门推开半扇,很是惊讶:“少爷?”
姚萍房中灯火通明,丫鬟婆子们忙忙碌碌,姚萍正在床榻边收拾衣服,见他进来朝他招手:“怎么这么晚过来?”
旁边的箱子里装的都是一些姚萍日常所用之物,还有几件厚实的衣裳。
“娘亲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