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刺耳的上课铃声催促下,卢平气喘吁吁地赶在最后一秒钟踏入了占卜课的教室门。在这之前,他正忙着和兄弟们一起帮斯拉格霍恩教授搬运大批魔药材料。
那些提前制备好的稀奇古怪的魔药被装进瓶瓶罐罐里,并且为图方便层层堆叠着,这使得在运送过程中极易打翻。
卢平一边快步移到座位,一边抓散开头发上沾着的水仙根粉末,苍白的脸庞在众人的注视中逐渐浮出赧然。
瑟西利娅沏了杯热腾腾的茶,不紧不慢地推向迟到的同桌。
干涸的喉咙得到慰藉的同时,卢平的窘迫也稍作缓解。他扶着茶杯小声地道了句谢,然后假装淡定地翻阅起今天特里劳妮教授要讲的章节。
本堂课他们即将学习如何通过凝视水晶球来进行占卜。每张圆桌上都放置着一颗由三只铜制大象托举着的水晶球,球体在深色的绒布衬托下发出微亮的光芒。
特里劳妮教授向学生们强调在进行水晶球占卜时要比茶叶占卜更加专心,因为缺乏天赋和耐心的人可能透过水晶球什么都看不到,而后者好歹能根据茶叶的形状编点说法出来。
“还是交换?”卢平说完,不太自然地笑了笑,“希望上学期的那次占卜没有给你的心灵带来阴影。”
瑟西利娅摇头:“我倒是觉得,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两个人随即静下心来,卢平抬手示意女士优先。
在如同漩涡般的白色雾气背后,瑟西利娅注意到出现了好几条混乱的黑影,其中一条异常健壮的黑影逐渐变化成了镰刀状,直直悬立于另一条黑影的正上方。
瑟西利娅总觉得前者和卢平的狼人形态有些关系,就是难以得知后面那位面临死亡威胁的倒霉鬼到底是谁。
瑟西利娅皱着眉暂停了观察。
她无法判断自己的占卜到底有几分准确度,但她不想去赌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个对她抱有善意的男孩会因失去理智犯下什么身不由己的举动。
被对方持续性的视线盯得后背发麻,卢平撇过脸解开领口的第一粒纽扣,试图让呼吸变得顺畅点。
“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
卢平的耳朵动了动,对瑟西利娅突兀的提议感到一丝意外:“……什么?怎么玩?”
“如果我能推断出你迟到的原因,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瑟西利娅心中盘算着如何有铺垫地达到自己的目的,毕竟在卢平的印象里,她可能仅仅只是一位比较相熟的同桌。
卢平弹了弹衣袖上的白色粉末,十分好说话地应下挑战,“可以是可以,不过很明显我之前是在研习魔药。”
“不。”
瑟西利娅斩钉截铁地否定:“上节魔药课并没有布置涉及了水仙根粉末的作业,况且就算是在寝室里练习熬制魔药,也不至于如此匆忙连仪表都来不及整理。这说明你是从比较远的地方赶来的。”
卢平没有和她对视,而是望着水晶球面映射出的模糊剪影,他的意识像枝头被秋风吹落的树叶,晃晃悠悠地从她泛着光泽的金发飘到盛满海水的眼珠,再到如同浸过花汁的、开开合合的嘴唇。
“……你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合欢花香混合椒样薄荷,大概率曾接触过欢欣剂的蒸汽。众所周知喜欢热闹的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办公室里常熬制着欢欣剂,如果不是长时间呆在那或者进出多次,是无法做到气味经久不散的。”
“再结合你手肘内侧和腕口布料的磨损,宽度刚好够放下一只装材料的木匣。”瑟西利娅顿了顿,“你们是去帮教授搬魔药了?”
卢平瞬间有种被人看穿一切的错觉,“你赢了……不过我很好奇是什么请求?”
瑟西利娅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卢平的称赞。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好兄弟詹姆斯早在和瑟西利娅逐渐往来频繁的信件中,一五一十地将他们为她修复名声的计划和盘托出。以上不过是瑟西利娅模仿书中侦探的推理胡扯的罢了。
“我希望以后你能在身材指数变化时,将最新的测量数据传递给我。”她的语气严肃且认真,令卢平错愕之余,生不出半点旖旎。
那从报纸上粗糙学来的狼毒药剂仍需要大把时间进行改良,在这期间她还得根据卢平不断变化成长的身形数次调整乌头的用量。因此,比起询问詹姆斯后得到的模棱两可的答复,在冒昧和冒险中,瑟西利娅选择了前者。
尽管不懂她到底要这个来做什么,卢平还是撕了页稿纸,依言写下自己的身高体重等信息,只是递过去时手掌微不可察的颤动差点出卖了他的难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