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的人已经出发云州了?”周承宁翻着手中的折子,开口向侍奉一边的舒朗提问道。
“是,陛下,九十五留于云州待命,期间继续调查,一六七已经出发,日夜兼程,预计七日内便能抵达云州,如若一切顺利,此刻便该抵达了。”
周承宁嗯了一声,提笔落下朱批,“两个人也足够,这个节骨眼上,减少牺牲也是必要的。”
减少牺牲?舒朗心中犹豫,不懂君王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不认为九十五和一六七会活着回来吗?
“臣……不明白您的意思。”舒朗开口,却引得周承宁轻声一笑,语气里带着些轻蔑,“舒朗,你我二人也一起经历了许多,云州地处偏僻,情况复杂,隐宗的情况在朕即位前也在尝试打探,一直以来都收效甚微,这些你都是清楚的。如今只不过是武林盟会在即,朕抱着尝试的心情再次派人探查,若是有了消息再好不过,没有也是意料之中。”
言罢,周承宁偏过头上下打量舒朗一眼,“那般复杂的状况,你还期盼他们二人能够以全身而退吗?”
周承宁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已经给两条活生生的人命画上了句号。舒朗嗫嚅着说不出话,他是察卫营的首领,私心里自然希望手下的所有人都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彼时周承宁已然将目光转回了手中的奏折上,舒朗看着身披龙袍之人,不清楚究竟是这把龙椅改变了一个人,还是他原本就如此,视人命如草芥。那么彼时他还只是王爷时的爱民如子,都只是他为了拉拢人心而做的戏吗?
这样的人,确实是值得自己效忠的对象吗?
这想法甫一出现就被舒朗快速的否认,早在自己被周承宁所救并赐名之时,自己就下定了决心永远效忠。周承宁建立察卫营的决定也确实将两百多号无家可归,最终只有死路一条的人拉出火海。那么无论事实真相究竟为何,他所要做的只是服从命令,执行任务。即使他辅佐的陛下逐渐变得陌生,察卫营的使命也只是服从。
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还想张口说些什么,却听门外响起陈谨的通报声:“陛下,文试与武试的前三名此刻已至殿外,只待陛下召见。”
舒朗明白自己不宜在此,出声告退。周承宁点了点头,挥手应允,随即扬声准他们进殿。
周承宁抬眼注视着迈步入殿的几人,领头的两人便是自己钦点的文武状元,众人跪地行礼,周承宁的目光也落在靠右的那人身上,心说闻人止在武学上确实有几分造诣。
“朕已经同吏部拟好了你们的官职,不日便会宣旨,如今朝局变换,正是朕的用人之际,只要你们肯忠心为朝堂,日后必然大有可为。”
堂下众人叩首谢恩,齐声表着忠心,周承宁还算满意的点点头,“如此甚好,朕今日传你们前来,还有一事,即是用人之际,朕自然也不能吝啬,你们有什么所求大可现在提出,朕都会满足。”
堂下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做这个第一人。听说新帝最是喜怒无常,学子寒窗苦读,习武之人一路过关斩将,才得如今步入庙堂,谁都不想说错了话,触了圣人的霉头,岂不是数十年的努力付诸东流。
闻人康明白这机会难得,此刻自己也顾不得犹豫,伏低了身子开口道:“启禀陛下,草民斗胆,恳请陛下为草民作保。”
周承宁一挑眉,有些不解,他身子向前微倾,显出几分兴趣,“你求朕为你作保?详细说说。”
“草民如今乃籍籍无名之辈,想要求见右相大人,却师出无名,恳请陛下为草民作保,能得一见。”
周承宁脸色一沉,自己钦点的武状元,第一件事竟是要求见右相,他抬手猛地一拍桌子,“大胆!你身为新科状元,还未当职,便想着结党?”
堂下几人瞬间压低身子,噤若寒蝉。闻人康面上镇定,却也心跳如雷,他伏低叩首,继续道:“草民不敢,草民求陛下引荐,只因草民心悦丞相府嫡小姐已久,却自知我二人身份悬殊,如今只求陛下引荐,能以武试状元之名上门提亲。”
周承宁面色缓和了些,连带着朝堂上跪着的几人都微微松了口气。帝王心中思量,闻人康所说的丞相府嫡女指的应该是刘明思没错了,前段日子右相拒绝自己为刘明思和瑞王赐婚的请求,怕不是就在等着这毛头小子?
他想着,开口问道:“你若是心悦于她,求朕赐婚便是,何须上门请见?”
“草民的确心悦嫡小姐,只是却不知嫡小姐心意如何,若是陛下赐婚,右相大人绝不会抗旨,但嫡小姐若是不愿,草民便是误了心悦之人的一生,草民不能,也不愿强人所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