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容隐倒在卫离怀中,看着他刺破手指,将那涌出的血珠与黏腻混到一起,随后擦到床单之上。他看了一阵儿,伸手将床单弄皱,这才满意地站好。
容隐也随着他的动作站直了,小声问:“为何要刺指头?”
卫离道:“我在伪造落红。”
容隐:“落红?”
卫离解释道:“女子初次同房后,下面会流血。不过这也因人而异,有些人初次并不会落红。”
容隐点点头,接着问:“那我便是那有些人么?”
“啊?”卫离听清了他的话,只觉师兄傻的可爱,又为着师兄面子硬生生憋住了笑,“师兄,你是男子,男子不会落红。”
似是听出了嘲弄的意思,容隐拒绝了他的挽留,走到桌旁,提笔写下:失敬了姑娘,请你到床边去。
南星猛地起身,迈步之前才想起眼下的处境,立时放轻了脚步,被缚在床头,合上眼皮,不去看那二人的苟且。
又是一刻钟后,卫离踹倒一旁的凳子,随后焦急道:“哥哥没事吧?”
容隐道:“没事……”
卫离叹了口气,很是不满道:“这桌子太硬了,我们还是回家吧。”
容隐道:“好。”
他们走到楼梯口,便见管事的老鸨笑盈盈地迎了上来,殷切问道:“两位爷,您看,您们还满意么?”
卫离道:“满不满意的,得看之后啊。”
老鸨问:“之后?”
“你们这里的人都好蠢,话不说明白就听不懂。既然如此,我就多废些口舌,让你好好听听。”卫离道,“我们问你要雏儿,是想要个孩子。”
老鸨一噎,又很快反应过来,换上得体的笑:“爷,这,你们不缺钱,长得也挺拔的,想要孩子大可找个良家妇女,来我们这儿,生出来的孩子也会被人指指点点不是?”
“此言差矣。”卫离道,“我们若是娶个良家女子,只让她生个孩子,日后又不碰她了,那岂不是耽误人家了。在你们这里就不一样了,等她生完了,你也可以让她继续接客,正所谓物尽其用嘛。”
“再说了,我们又不是不付钱。打明日起,里面这位我们就包下来了,就按照她的身价的两倍付给你。”
一听有钱拿,老鸨的笑就诚心多了:“两位爷,你们可真真是我的财神爷!”
卫离道:“别高兴的太早,一个月后,她要是还没怀上,我们可就不再来了。”
老鸨连连称是:“二位爷就把心揣进肚子里,我保准好吃好喝的伺候她。”
卫离点点头,凑她近了些,阴恻恻道:“吃好喝好那是自然,可要是找了别的什么东西伺候她,导致孩子不是我们俩的,后果你是知道的。”
“奴家明白!”
见她应下,卫离扔了一锭金子到地上,搂住容隐的腰光明正大地走了出去。
他们走后,那老鸨对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骂道:“呸!杀千刀的死断袖,来老娘这里耍威风,活该断子绝孙的东西!”
她话音未落,便有一黑袍飘了过来,那声音辨不清男女,笑中却满是揶揄:“收了钱,可要把人家的事做好啊。”
不过无论他们说了什么,容卫二人都听不见了。他们直奔着两个孩子所在的房间而去,见到是皱紧眉头紧抓着被子的阿蛋和睡得四仰八叉甚至手脚搭到地上还打起呼噜的容归。
两相对比,定是前者更加叫人心软。容隐轻手轻脚地抱起睡不安稳的女儿,温柔地拍着她的背,还不时摇晃,待她眉头舒展开来也不曾停下。至于容归么,则被卫离托起放至木床之上,后者还很是贴心地帮他盖好了被子。
“师兄,我们去隔壁。”
卫离铺好被子,容隐便像往常一样抱着阿蛋睡到里侧,等他上了床,看见的就是面对着他的师兄和背对着他的闺女。
阿蛋此时已长得胖乎乎的了,漏在被子外的手臂如同藕节般光滑白嫩,叫人看了想要啃上一口。不过卫离也只是想想,他捋顺阿蛋稀疏的白发,这才伸出罪恶之手,欲将她摆成平躺的姿势。
不出意外的,被扰清梦的阿蛋哼唧了一声以表示不满,卫离立刻收回了手,可仍有一道冰冷的目光朝他刺来。卫离转了转眼珠,正对上容隐责备的目光。
那鲜少出现的情绪生动极了。
自觉窥见了一点儿真正的容隐的卫离差点儿乐出声,十分不要脸地朝内扑去,双腿压在容隐身上,闭眼睡觉了。
翌日一早,卫离准备好一桌子可口的早点,坐在桌前喂阿蛋吃辅食。不多时,便有一馋虫叫着“好香啊!”冲了过来,抓起筷子便要夹菜。
卫离瞥了他一眼,又朝在玩铃铛的阿蛋嘴中塞进一勺蛋羹,道:“师兄不上桌你就不能动筷。”
容归不服气道:“那凭什么阿蛋可以吃?”
听了这话,阿蛋停止咀嚼,也不再动铃铛,看看气急败坏的容归,又看向举勺子的卫离,“啊”了一声,似是在问一个答案。
卫离道:“你的胃和她的胃大小一样么,小孩子饿的快,就得多喂。”
“嘁……”容归摸摸咕咕叫的肚子,看阿蛋更不顺眼了,攻击道,“你瞧瞧她都多胖了,还吃那么多……”
“小小年纪,眼睛不好,说话也不好听。”卫离翻了个白眼,看向阿蛋时候又满脸堆笑,“我们阿蛋多可爱啊,一点儿都不胖。来,再吃点儿。”
对于容归的冒犯,阿蛋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卫离喂一口她便吃一口,直到她张开嘴却没等到勺子塞入她嘴中。她的视线开始变高,临走前还看了半碗蛋羹一眼,出了门才转正了脸。
门被推开的时候容隐正端坐在床上,入目便是同样笑望他的父女俩,更巧的是,一束光落到他们身上,为他们渲染上一层暖色,叫人忍不住想要触碰一番。
是以,他也步入阳光之中,怀抱着柔软结实的阿蛋坐到了梳妆台前。
他身后,卫离边梳头边道:“师兄,我今晨跟踪了几个从醉花楼里出来的闝客,发现他们家中父母妻儿都染了那怪病,无一例外。”
容隐问:“依你之见,那病是从醉花楼里传出去的?”
“不是传,是带。”卫离道,“病是从城外起的,城外多是付不起闝资之人,与醉花楼无关。”
容隐问:“那些男子也得病了么?”
“没有,他们好的很。”卫离道,“我去的第三家,他的老父正拿着拐杖打他,说是自他从醉花楼里回来,他们全家就都染上病了。”
容隐问:“为何他们无事,家人却遭殃了?”
“我也不知。”卫离戴好发冠,整个人压在容隐身上,道,“或许事情的关键就在这里了。”
容隐侧过头,询问道:“现下过去瞧瞧么?”
那薄唇张张合合,勾得卫离忍不住轻轻啄了一下:“不急的师兄,先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