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敢跟我顶嘴!”卫萧筱一脚将卫离踹出一米远,气道,“老娘给你假你不想要是不是?”
卫离便双手合十,乖巧地摇了摇:“师父我错了!”
他走远了些:“我还要去见师兄。”
见卫萧筱皱了眉,卫离嘴快道:“你不给阮师姐做吃的,我正好不用多跑一趟。”
卫萧筱深深吸进一口气,却没能压下怒火,叉腰便吼:“你都几天没睡觉了,嫌自己命硬是不是?!”
卫离不敢违抗师命私自跑走,只讨好道:“我去了回来再歇息,这样也能睡个踏实觉。”
“我真是服了你了。”卫萧筱不肯让他把自己比下去,认命道,“我做。”
只是她到底不是熟练工,卫离做的牛乳酥都下锅了,她还没揉好面团。等到一些奇形怪状的糕点上了蒸锅,卫离已经装好食盒,朝外走去。
卫萧筱明知故问:“你干什么去?”
卫离举起食盒:“送吃的。”
卫萧筱:“等我这锅蒸好了一起送。”
卫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道:“师父您别急啊,等我回来,你这锅差不多就好了,我再跑一趟。”
他说完,迅速转身,迈腿就跑,仿佛晚了一秒就再也走不成了一样。而他身后,难得没跟他计较的卫萧筱无语道:“明明是我教出来的,怎么一点儿也不像我……”
卫离心急却还算是理智尚存,他在快要进入竹溪堂的时候,躲在竹林后又重复了一遍待会儿要说的话,这才摆上笑容,朝小亭跑去。
“师兄,我通过试炼了。”
容隐正闭眼打坐,闻言道:“恭喜。”
见他没打算理自己,卫离主动出击,打开食盒的盖子,将东西一一摆到台面上:“师兄,前些日子我给你做的那些,你都吃光了,今日就每样都做了一份。”
“我没吃。”容隐仍是一动不动,“也不想吃。”
卫离自顾自说道:“师父说,此次试炼我有一个月的时间,我原本打算听从师父的安排。可后来我发现不行,我不能一直待在后山。为了能早点出来,我求了师父好久,她才同意让我连续试炼。”
“师父跟着我,原本就是为了震慑那些精怪,可她也是要休息的。”
“有一次,师父睡着了,我那时正在和一只虎妖交手。师父说,比试而已,只为学精补短,不可随意杀生。我都记着,每次都不敢用全力,就被虎妖抓伤了。”边说,卫离边解开衣襟,露出胸口又深又长的爪痕,哭道,“师兄,我好疼好疼。”
容隐终于睁开了眼,入目便是鲜红的伤口,正往外渗着血珠。他的视线上移,看见了卫离颌下汇聚的泪,往下滴落。
他从未见卫离哭的这样凶过。
容隐只得看向他脚下的地面,问:“你为何不听卫师叔的?”
卫离便跪倒在地,一步一步朝他的目光中挪去:“师兄,你总是不理我,我若不常常露面,师兄怕是要忘了我。”
容隐微不可察地移开目光:“不会。”
“不会?”卫离跌坐在地,断断续续地哭诉,“可是师兄你都不吃我做的东西,也不肯和我说话,现在,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了。”
容隐叹了口气,望向泪花滚滚的卫离,在他的注视下掏出手帕,轻柔地点在布满泪痕的脸上。可这样的举动却让卫离变本加厉,如同决堤般冲出源源不断的泪水,就连挤出来的声音都嘶哑不堪:“师兄,你终于,肯给我擦眼泪了。”
眼看他眼睛变得红肿,容隐问:“伤口,还疼吗?”
卫离点头,呜咽道:“师兄我疼……”
容隐最后又给他擦了一遍眼泪,道:“我给你上药。”
趁着容隐回房找药瓶的功夫,卫离胡乱抹干净脸上多余的东西,迅速脱掉上衣,跪在地上乖乖等待着。几乎是容隐出现的一瞬间,他就扁着嘴,摆好了泫然欲泣的表情。
果不其然,容隐再次回到小亭,就示意他坐到美人靠上,自己则是跪在蒲团之上,正对着他的伤口瞧。
伤痕一共五道,其中三道又深又长,从右锁骨一直划到右手手腕,教人触目惊心。容隐用药匙挖出一匙粉末,小心翼翼地倒在伤口之上,最后用药匙的钝头涂抹均匀。尽管他已经放轻放慢了动作,却还是听见卫离的一声“嘶!”。
他想也没想,凑近卫离的胸口,吹了口气。
师兄怕他疼,为了哄他,几乎是快要吻上他的皮肉。
想到这儿,卫离的心脏一阵阵的抽痛。他故意被抓伤,故意扮可怜,用尽手段只为让师兄不要不理他的行为,是不是太过卑鄙了?
“师兄”
容隐问:“很疼吗?”
“没有。”卫离很快接受了自己是个卑鄙小人的事实,“师兄给我吹吹,就不疼了。”
他心安理得的享受起容隐的珍视,在结束了上药后居然生起,要是伤口能再长些就好了的混蛋想法。
不过好在有人比他更加爱惜他的身体。
容隐拿起他的上衣,道:“你几天未曾合眼,回去好生歇息。”
“嗯。”卫离深知见好就收,徐徐图之的道理,边穿衣服边盯着他吃了一口牛乳酥后,离开了竹溪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