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府上一代是公侯府,每过一代爵位降一等,子孙有出息的兴许能保一门荣光,若是平庸的便只能守着俸禄过日子,可是京城人情往来繁多,每年要花去不少银子,日常开销也大,好在祖上阔过,在京城也有不少产业,只是这些产业不完全能挣钱,不挣钱便罢了,可能还要亏钱,本来就缺钱,哪能再搭银子进去?
这几个月以来,荣山村杂货铺的名字逐渐在京里传开,都是寻常东西,无非是种类多了些,竟然得了不少人青睐,她便想着这里面兴许有其他关窍,她也不是想探听机密,只是想请盛屏指点一二。
伯爵夫人的姿态很低,让盛屏有点儿适应不过来,不过她的想法盛屏已经明白过来了,转天就让伯爵夫人的身边的蓝嬷嬷陪着她去伯爵府的商铺走了一遭。
伯爵府商铺位置好的两间都开着酒楼,看样子生意也好。
蓝嬷嬷道:“府上就靠这两家酒楼过日子了。”
好在府上人少,也没个世子什么的,不然只这两家酒楼花销一定是不够的。
余下的商铺离闹市区很远,位于一片平房当中,可是占地很多,一整排铺子都是伯爵府的。
商铺类型从面馆、胭脂铺、书本铺、风筝铺、皮子铺、糕点铺、首饰铺、柴炭铺、成衣铺、鞋履铺都有,可以说是从头到脚都关照到了,但是生意相当的冷清。
这些铺子都是伯爵府在经营,店铺掌柜每个月都要进府给伯爵夫人送账本,对蓝嬷嬷自是不陌生,见她领着个年轻小娘子,拿出了十二分的殷勤。
蓝嬷嬷只点头示意,让他们看铺子不必管她们。
盛屏挨个把铺子逛了一圈,然后走访了一下附近的民居。
跟繁华街区一比,这里条件显然要落后得多,不管是周围屋舍的规模、外观、新旧程度,还是往来人员的衣着姿态,都有很大的区别,即便是身处商业和政治中心的京城,贫富的差别也依然很大。
走了大半天,盛屏和蓝嬷嬷坐在糕点铺歇脚。
掌柜送来茶水、糕点。
盛屏也不跟蓝嬷嬷客气,吃了一口米糕,又喝了半盏茶。
味道平平无奇,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她问了一下价格。
米糕一碟三块要二钱银子,茉莉花茶一壶要五钱银子。
这么点儿东西,连肚子都填不饱,但是却要花费普通老百姓一个月或两个月左右的生活钱。
若是周围往来的人多是富贵人家那还好说,可偏偏多是贩夫走卒,他们挣钱本就不易,怎么会愿意花这样的钱吃一碟毫无特色的糕点,生意不好是可以预见的。
其他商铺估计也多是这个原因才生意格外萧条。
“伯爵夫人可有想过降降价?”
蓝嬷嬷点头,“去年降过一次,生意还是这般。”
盛屏一噎,她也是没想到这个价格竟然已经是降价过后的了。
蓝嬷嬷看出她脸色不对,便道:“京城与别地不同,什么都要贵上几分。”
成本高,卖价当然也要水涨船高,不然可不就亏本了吗?
“没想过把铺子租出去,每月收租?”
那样可能省下好大一笔钱,别的不说光是店里伙计和掌柜的月钱估计就能省个三五十两。
蓝嬷嬷无奈道:“伯爵府也是有些亲戚要照顾的。”
原来这些店员还不是普通员工,属于不干活也要白给钱的亲朋啊。
这可真是走进了死胡同。
盛屏终于明白伯爵夫人为何会那般姿态了,她是真情实感的想要快点儿找个解决之法,不然,长年累月下去,迟早要把伯爵府拖垮。
很快她有了一个想法,“这边的人多是干苦力的,平日吃住都在这里,衣食住行,花销也不会少,我看这边的商铺整齐划一,若是打通了开个平价的馆子,也许生意能有起色。”
蓝嬷嬷蹙着眉,“京里二十多个伯爵府,谁也没有做平民生意的。”
从她为难的脸色之中,盛屏又懂了,因为阶层不同,自然接触的人多是同一阶层甚至更高阶层的人,平价的馆子不是不能做,只是做了会伤自家颜面,再跟别府交往,怕是会闹闲话,严重的可能从此就被人排挤了,这当然是不能够的,所以哪怕商铺位于平民区,价格也不能降下去。
想挣钱,但位置不对,想开源节流,但人情不允许,想打破常规另谋他路,但面子上过不去,路都堵死了,盛屏也无可奈何。
两人失望地回到伯爵府。
盛屏愁眉不展,王秀和圆圆也想为她分忧,在她把前因后果说明白以后,也跟着一起唉声叹气。
事情一时没有头绪,只好放任不管。
现在盛屏一门心思放在了圆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