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斯温与乌/尔霍遭遇了共计两名瓦尔基里与三小队狂猎战士,那都是致命的中高阶生物兵器,曾经与传/奇的阿萨神族一同踏遍九界的每一寸土地。若非这些家伙出厂实在太久,不仅折旧严重且装备系统几乎完全失能,二人必不可能活到如今。不过饶是如此,他们也已经连单兵装备系统中救护维生模块的最后一丝能量都消耗干净了,直至与其他人汇合之后才得到了些许补充。好在这一切终究值得,他们找到了海姆达尔主机的所在地。
几十万年岁月过去,乌/尔德圣殿原该如其他失落的城市一样,被冰霜与冻土彻底掩埋——可是只要突破了海姆达尔的感知屏/蔽系统,哪怕再过一百万年,斯温都能轻而易举地在大地上找到圣泉的遗迹。众所周知,世界树共有三个树根,深扎于阿斯加德的树根脚下正是乌/尔德圣泉。
所有阿斯加德人都知道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的传说。那棵树比混沌更先出生,最古老的九片树叶从枝头飘落于无垠的虚空中,化作九个完整的世界。因此世界树高于九大物质世界而存在,身处九大世界中的芸芸众生能感知到它,却无法触/碰到它——就像人虽然踩在大地上,却不可能用手抓/住一把引力一样。它是九界所有生灵、甚至所有神灵的真正母亲。不论阿萨神族帝/国的拓荒飞船在宇宙中遨游了多远,只要回过头来,那神圣与伟大的白蜡树永远矗立在家的方向。它无处不在,是真/实的唯一。
——唯有树根所在区域附近,世界树会脱离高妙玄奥的境界,成为物质世界中触手可及的存在。换而言之,在诸神黄昏之前,这里并不仅仅是远古阿斯加德的一大政/治中心及顶尖格物炼体学府的汇聚地,更是真的有一棵巨大的白蜡树在此矗立。那棵树是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庞大与伟岸,每一片树叶都仿佛能孕育出一个完整的宇宙。这也就导致了一点,即当初因达罗将世界树打包带走之后,留在地上的坑,真的是非常非常之大,也非常非常之深的,即使后来被人修葺过,居高临下一看,依然是一目了然。那是一片巨大的裂谷,蜿蜒、深邃而扭曲,恐怖如世界的疤痕。
斯温与乌/尔霍已经对裂谷进行了初步探索。时至如今,一切神迹都已经荡然无存,但他们在裂谷最深处——值得一提的是,他们正是在这里遭遇了海姆达尔最猛烈的一场伏击——发现了一栋半埋在永恒冻土与污浊灰冰之中的中古阿斯加德(即诸神黄昏至阿萨神族沉睡)时期建筑。海姆达尔在阻碍无果后彻底封闭了大门,但斯温等人依然对建筑进行了初步勘测,其呈现出强烈的空间魔法波动与高远宏大的神圣气息,这说明里面不仅有至高至纯的圣物,更是比外面要大上许多。在有了裂谷作为参照、并对比过古代地图之后,斯温确认了此处建筑选址于当初命运之井的所在地,即远古阿萨神族帝/国的三大议事厅之一。据说黑龙降临之后,奥丁大神正是在这里会见了巨人智者密米尔的头颅,之后掌管知识与智慧的至高神之真名从命运之井中升起。祂是命运之井与巨人智者为当时的绝望之境所提/供的唯一解答。
“别再走神了,指挥官。”乌/尔霍再次打断斯温/的胡思乱想。阿萨神族青年沉静的脸上终于露/出无奈的神色,“请立刻联/系指挥部通报最新情况,我们需要新的命令。”
“好吧。”斯温叹了口气,开始拨/弄手环,“说真的,乌/尔霍,你知道我为什么比你强吗?”
乌/尔霍耸耸肩,“愿闻其详。”
“我们俩作息一致,修/炼用时也一样;论起天赋,我们的评分也差不多,否则最开始我们就不会是搭档了。唯一的不同在于,对这一切,探索,修/炼,出征,历/史……我是真的喜欢,而你只是当作任务。这就像我们当初驯服属于自己的天马,你用鞭/子,我用蜂蜜酒,所以我的马一直飞得比你的更快。永恒之冬已经够冷了,伙计,”斯温指了指自己搭档的心口,“别让这里也跟着一起结冰。”
乌/尔霍不置可否,“别打岔,也别耍把戏,你这一套对我不管用。”他将斯温/的手指从自己胸前移开,挪到手环上,“总之我不同意在这里继续耽搁。现在,你……”
乌/尔霍突然顿住话语,二人一同看向帐外的某个方向——他们同时感应到了激烈的打斗。
“是毁灭者?”乌/尔霍皱起眉。
“不是,是人。”斯温/的感知明显更加敏锐,他霍然起身,“是异界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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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异界女性被带进斯温/的帐篷时,他忍不住仔细打量她。她很年轻,面容称得上姣好,透出机警与沉默的气质。她的体型很单薄,但举止间有如渊渟岳峙,显露/出一种强壮而沉稳的力量感。与外表不符,她毫不柔/弱,但无疑也算不上有多强大,士兵中如她这样的一抓一大把。斯温多少有些疑惑地想,长老会究竟找她干嘛?
皮克已经开始向他做汇报:“我与克里发现防区附近毁灭者的动向有异,运/动轨迹直指扎克与约翰的防区方向,就向他们通报了情况,并立刻前往查看——”
“你不该这样做。”乌/尔霍打断了汇报,“未经请示,你为何要贸然离开自己的防区?”
皮克呆愣了一下,“呃,大人——”
“行了行了,乌/尔霍老伙计,别在意这个。”斯温不得不开口解除皮克的窘境。归根结底,争功算什么错?只要能办事就好了。“你前往查看,然后就发现了这位异界女士?”他询问道。
“确实如您所说,大人。”皮克说道,“距离有些远,但我们还是成功找到了她,当时她正在与毁灭者作战。在我与克里抵达不久,约翰他们也立刻赶到,我们共同清理了毁灭者。随后我邀请这位女士来我们的营地做客,可惜她似乎对我们有一些误会,并不愿意随我们走……直到其它毁灭者出现,我才用礼貌与安全说服了她。”
“约翰与扎克呢?”乌/尔霍问道。
皮克停顿了一下,似有迟疑:“由于防区附近的毁灭者增多,他们需要继续巡防,清理超出可控数量的毁灭者。克里也是一样。我离开防区,他得留下看着。”
又是一次自作主张,不过斯温对此并不反感。说句老实话,他其实并不喜欢这些低级士兵们如机械一样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地行/事,可惜他们几乎都是如此。“你干的很好,皮克,如果你一直这样机灵下去,想必很快就能成为中队长了。”他夸奖了对方一句,接着将目光转向那名始终沉默的异界女子,“欢迎来到我的营地,女士。这里或许有些简陋,不像峭岩城那么精美,但二者一样安全。”
女子用那双沉默而又警惕的眼睛瞪着他,“希望如此。”她冷冰冰地答道,然后闭上嘴。抿紧的嘴角仿佛自出生以来便没有笑过一样。
“呃,请问我该如何称呼你?”
“路易斯。”女子说道,“路易斯·科蒂。”
“请不要这样紧张,我不会伤害你。”斯温露/出微笑,尽可能释放热情与善意,“外头太冷了,又处处危险,想必你经历了一段艰难的旅程,很遗憾我们直到现在才找到你。或许你想喝杯蜂蜜酒暖暖身/子?”他留意到对方厚重的防寒服遍布脏污,多处破损,露/出棉絮,“或者换一身干净整洁的衣物?”
女子迅速拉了拉衣服,神色紧绷,“谢谢。”她快速说道,“但是不必。”
“好的,女士。”斯温感到自己对她的好奇迅速结冰,就像他对同她交谈的兴致一样。“我们很快就要拔营离开了,届时我们将护送你前往峭岩城,那里是如今阿斯加德唯一的安全之所,不论对我们还是对你都一样。请放心,你将会受到优待。”他站起身,“至于现在,请在营地里歇息片刻。唔,皮克?”
“是,大人。”
“你与克里先不必回防区,你们同罗曼小队换防,暂时留在营地里照顾科蒂女士。对了,为安全起见,把你的个人战术终端脱给科蒂女士,简单教一教她如何/在不聚能的前提下初步使用能量武/器模块,以免毁灭者突然从地底下钻出来。”斯温认为对方或许更乐意待在熟悉的人身边,不过即使如此,时刻监控仍然是有必要的。他并不是很信得过皮克的魅力。
“遵命。”皮克略一停顿,又问:“大人,请问我们何时拔营?”
斯温皱起眉。他刚才已经呼叫了指挥部,却没有得到回应——这简直比毁灭者的异动更加反常,至少他现在已经明白了后者的原因。“最迟五小时之后。”
皮克盯着斯温看了一会儿,“您没有得到命令。”他作出准确的判断,“说不定通讯组又在打瞌睡,这种事不算罕见。我之前就遇到过。”
“你投诉他们了吗?”
“没有。”
“好吧,我肯定会。”斯温耸耸肩,“他们早晚会看到我的消息,或早或晚,这无所谓,但不论如何,我都不能将我们置于危险之中。这里很快就会充满毁灭者,而我们将会在那之前离开。”
皮克迟疑了一下,“其实……”
“其实什么?”斯温问道。
“没什么,大人。我只是想着,这么长时间以来,遗迹都安稳地封/锁着……或许我们可以躲进去。”皮克说道,“肯定可以进去的,否则土巨人、狂猎与瓦尔基里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我不太愿意就这样离开……”他有些难以启齿似的,“这是我接近远古神族最近的一次,大人。下次来这里的人之中,或许就没有我了。”
我也不太愿意就这样离开,斯温心想,可惜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我担保下次会带上你。”他承诺道,“建筑很坚固,毁灭者无法侵扰,我们也无法硬闯。遗迹的大门是关闭的,而且自关闭那日就没想过要打开。不过你想得倒是没错,海姆达尔确实可以将土巨人、狂猎与瓦尔基里送到外界……”他撇撇嘴,“不过它们却不是打开门走出来的,皮克,它们走的是彩虹桥。”
皮克沉默片刻,“原来如此,那就没有办法了。”他告退离开,那异界女子也随他一起。
乌/尔霍目送皮克离开帐篷。素来严谨端庄的阿斯加德战士微微皱眉,“斯温,我不喜欢这个人。”
“因为他不守规矩?我也不守规矩。”
“确实,你也不守规矩。”乌/尔霍仍然在凝视帐篷的门帘,“我一直劝告你,规矩并非束缚——或者说,恕我直言,你的能力还没强到足以把规矩视为束缚的程度,大部分人都是如此,皮克先生更是如此。照着规矩做,至少不出错,规矩是用来指导和保护人的。”他停顿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不过我不喜欢他倒不是出于这个原因。我见过皮克先生,那时他还是一个守规矩的人,现在他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人都会变,或许他终于发现了不守规矩的好处,谁知道呢?我倒是觉得他现在这样好得多。”斯温挥挥手,像是要挥开刚才那个话题,“得了,别提他了,现在帮我盯着点毁灭者的动向。托皮克先生的福,我又有一篇报告要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