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诉我,我姐姐怎么了?为何昆仑的兵,围了一整个紫云山?”
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的人,只能用力拂开了冲上前拽住自己袖子的小舅子,飞快地上了坐骑朝着玉山而去,脚下身影越来越小的孟白藏哭声越来越大。
他的身后背着一个巨大的背篓,隔得老远也能看见里面装着北海带来的各种灵药,非要事不离岛的鲛人国主把丈夫的头搂在怀里,睁着那双碧色的眼望着自己离去的方法,担心地咬住了嘴,什么也没说。
蓬莱的至宝灵药已经先他们一步由山主亲自送到了青丘,有亲妹妹守着她,陆伯都只觉得心里稍稍能安心一些。赢母山与昆仑的交情自不必说,有他的印信去求,解药应该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眼下令人头痛的只有多年来封山不出的玉山,这座神山的山神脾气古怪,向来连天帝的生辰也是不去的。与神界各部都能算得上毫无交情,从来不求人,也不帮人。
要求那座山神开山放药,只怕是难得很,更令人忧心的是,三界一直传言,那山中灵兽与太阴族交好。
若是玉山要在这次的事情上,绝不松口与太阴族沆瀣一气,舒儿的命就危在旦夕了,想到这儿,赶路的人就觉得心如刀绞。跟在自己身后的致远神君此刻也一言不发,似乎对严峻的形势早有预判。
果然,云雾缭绕的玉山,听见昆仑山神来访的消息,连山门都未开,就推说山主正在闭关修炼,不肯接待。任凭跪在山下的人带来的灵药奇珍堆满了上山的台阶。
心系妻子的年轻神君跪了一夜后,又匆匆地赶回青丘看了眼躺在榻上的妻子。望着小狐狸那张憔悴苍白的脸,和周围束手无策的仙医,他只觉得再多等一刻都是煎熬,出了大殿再次赶往玉山的时候,手里已经握住了长剑。
“伯都,此事万万不能冲动,你提着剑这样气势汹汹地冲上来,山主更是不可能见你。”
见他已经带了杀气,在山门口周旋的致远神君也慌了神,冲上前死死按住了他的手。
“我不需要他见我!我现在以天下九部之主的身份命他下来见我!
你们这些仙众只管把话带上去!今日我若取不到他亲自炼化的圣草回去炼丹,我便杀上山去,这神仙我做腻了,若要我眼看着心爱之人枉死,我便屠了诸天神族去祭!”
想到毒势蔓延迅速,爱人已经只能躺在床上,连艰难起身坐一坐也不能,他就觉得浑身的血都聚在了握剑的手里。对方一而再再二三推三阻四不肯开山门,耽误的每一刻,都只能让紫云山上的人更危险。
推开了身前的神君,开始劈门的人再也顾不上别的,有结界护体的山门逐渐出现了裂口,满手是血的人对众人的警告和劝阻都仿佛听不见。
这一刻的他,不是悲悯世人的神君,也不是理智威严的昆仑山神,他只想快些冲上山去,取了那山主的圣草,回去炼丹救他那德满河山却被奸人所害的妻,救他尚在襁褓不会走路的孩子,世上唯一的母亲。
不知道劈了多久,陆伯都只记得门上出现第一个大洞时,他终于见到了那个闭门不出的山主。那个留着一缕胡子的老头,显然没想到这位年轻的神君会如此的莽撞,脸上写满了惊异和怒气,却又在看向他身后时,露出了几分动容。
顺着山主的眼神回过头的人,到了这一刻才发现,身后的致远神君早已经跪在了第一级石阶之上,他的身后:
是上百只伏手跪满上山台阶的西海灵鹿,它们像上一次赶往江南救主一样,整整齐齐又坚毅地出现在了玉山的石阶之上,坚毅地列队排好了顺序,发出了低低地哀鸣,在拿着武器的仙众面前半步也不肯退。
“我知玉山避世多年,昆仑此举有些唐突,对山主来说有些强人所难了。
可我记得,当年玉山的灵兽狡兽,因贪玩溜去凡界,跌进了猎人的陷阱里。
是被青丘当时的少主涂山醉影救下送回神山的,上天有好生之德,诸神有济世之责,不该以山主闭关修行而破例。
还请山主看在九尾当年相救之恩,赐他一株仙草,救一救醉影留在青丘唯一的血脉。
这些灵鹿靠着她的一缕残魂执念,从西海跋山涉水而来,也是为了求山主,念一念当年的救恩,不要让昆仑无后,令青丘无主。”
身居上神之位,又劳苦功高的致远神君说完这句话,重重都伏额石上,磕了好几个头,他身后的灵鹿也学着那位白发苍苍神君的样子,一下一下的磕着头。
到了这一刻再也压抑不住痛心的陆伯都,也走到山门中央,对着那个一言不发的山主跪了下去,哀声道:
“还请山主开恩,赐我几株仙草,只要能救我的妻子,您要我做什么都行。”
对面沉默了良久的小老头,忽然从胸口的衣襟里掏出了一个小包,交到了年轻的神君手里,旋即又转身朝着山顶走去,直到上了好几级台阶,才有个声音慢悠悠地跑了下来:
“你给我把门修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