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洛繁觉得谢敏淇不容易，听到这句话总是会服软，可是现在，不会了。

他定定地看着谢敏淇，几乎一字一顿地说：“我选她。”

谢敏淇一愣，似乎没明白洛繁这话是什么意思。

刚想仔细问，就听到洛繁又说：“我爱她。”

虽然这些年钟文霞不知道洛繁的真实身份，付出在他身上的爱原本也不是给他的，但那些都是他真实感受到的。

如果真的只能选一个，那他选钟文霞。

“谢女士，您其实根本不用做到这一步，本来您就可以衣食无忧的，是您太贪心。”洛繁说。

池非从谢敏淇的衣柜里找到了昨天才签下字的股份转让协议。

看到他拿着协议走出房间，洛繁心下微定，目光又落在了谢敏淇的脸上，“钟文霞的儿子在哪儿？”

这是他欠钟文霞的，他要把那个孩子给钟文霞带回去。

谢敏淇咬了咬牙，看着洛繁的眼睛，情绪很复杂。

她相信血浓于水，不管怎么说，洛繁都是她的儿子，这些年她在洛衡州那儿受了多少委屈，洛繁都是看在眼里的，她不信洛繁会真的为了钟文霞跟她一刀两断。

她往池非走过去，想把协议抢回来，池非比她高出许多，把手抬起来她便无计可施，只能转头看着洛繁，“让他把东西给我。”

“这本来就不是你的。”洛繁看着谢敏淇的时候，眼睛里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敬爱和愧疚，只有冷漠，“告诉我，钟文霞的儿子到底在哪儿？”

“钟文霞钟文霞！你就知道钟文霞！小繁，我知道我没有钟文霞有钱，没有她出身好，但你不能因为这样就连我这个亲妈都不要了，只知道讨好她！”谢敏淇气急了，把自己做过的事全都忽略，指责洛繁对不起她。

池非在一旁听得牙痒痒。

一个人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如果这不是洛繁的亲生母亲，那他怎么也得给她点儿颜色瞧瞧。

面对谢敏淇的指控，洛繁心里也不好受，但是想到钟文霞这些年对他的好，还有得知真相之后的伤心欲绝，他又觉得这不算什么了。

他再痛苦，也不够补偿钟文霞。

“我只想知道那个孩子在哪儿。谢女士，如果你还想要我这个儿子，我希望你告诉我。”

谢敏淇却听得冷笑出来，“儿子？你不是说你选钟文霞吗？你不是说她才是你妈吗？既然这样，我还认你做什么？”

池非本来不该插嘴，可是他实在听不下去了，冷冷地说：“就算你不说，你觉得秦家查不出来吗？洛先生让你主动说出来，这是在给你机会。”

谢敏淇：“机会？我需要什么机会？洛繁，你不是想找到那个孩子去讨好钟文霞吗？我告诉你，你永远找不到他，他已经死了！”

洛繁久久没有反应，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确定一般问：“你说什么？”

“死了。”谢敏淇老神在在地坐到了沙发上，“当年把你和那个孩子交换以后，我的心里气不过，为了永绝后患，我把他塞进了公园的垃圾桶里。”

她抬了头，目光里散发着一阵寒意看着洛繁，“你知道的，你的生日在冬天，你出生那年特别冷，我把他从医院抱走的时候下了很大的雪，他活不下来的。”

洛繁目光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女人，脸上一片死白。

这些年他看着谢敏淇在洛衡州面前做小伏低，被打了也毫无还手之力，甚至在他还小的时候想反抗的时候，谢敏淇也会按住他。

他一直觉得谢敏淇是一个柔弱的女人。

可是现在，他发现是自己太天真了。

这个女人心狠手辣，哪怕说出害了一个无辜婴儿的性命这样的往事，她的脸上也没有出现一点愧疚，而是那么坦然。

他往后退了一步，却踉跄着差点儿摔倒，幸好池非扶着他他才站稳。

谢敏淇也想去扶他，可刚往前走了一步就看到洛繁满脸惊恐地冲着她喊：“你别过来！”

谢敏淇站在原地，眉头皱着，“小繁，我这都是为了你。你看，钟文霞的儿子已经死了，以后名安还是你的……”

洛繁却根本没有听进去，只是不停地摇着头，“你不是我妈……你不是……不是……”

他转身，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谢敏淇以往看过很多次洛繁的背影，几乎每一次都是她看着洛繁离开。

可是这一次，她总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要失去这个儿子了。

她的心里有一种恐惧，在洛繁踏出门的那一瞬间喊了出来：“小繁，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是妈妈啊，你真的连妈妈都不要了吗？”

一滴泪从洛繁的眼角滑落。

他想要的。

这么多年，无数次被洛衡州殴打叱骂的时候，他都是想着谢敏淇熬过来的。

可是如今……

身后谢敏淇的声音还在传出来：“无论你怎么讨好钟文霞她都不会原谅你的！小繁，你回来，把协议给我，名安就是我们的！”

洛繁没有回头看谢敏淇一眼，决绝地进了电梯，电梯门合上的时候，他还看到谢敏淇追过来的身影。

他拿着手机点了搜索引擎，输入相关的信息。

翻了两页，终于看到了二十四年前的消息：那年冬天，有人在江城一所公园的垃圾桶里发现了一个被冻死的男婴，日期就在洛繁出生的一个星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