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钟宝拉满面通红,沉重的喘息,烧过了胸腔。
下一位是姜尔。她茫然地打量了她几眼,沉默地绕了过去。
“你站住!”钟宝拉气急败坏地想拉她,却被林雪芽攥住了手腕,“尔尔要上场了,有事一会儿再说吧。”
她笑盈盈的,圆圆的眼,黑白分明,瞳孔像极了黑曜石。
舞台,灯光,伴奏,观众……凡此种种,构成了演出的绮丽。
沐浴在温暖的光圈,舒缓的前奏,姜尔心里打着节拍,自然而然地让琴音流泻进去。
《My heart will go on》,出自经典爱情片《Titanic》,一度脍炙人口,风靡全球。
优雅的长弓,在琴弦上动几个来回,手腕带动手指,逶迤出强弱不定的颤音。
悠扬的乐曲,触发了观众们的联想,想象跨过千山万水,来到了一九一二年的大西洋。
阳光照耀在广阔的海面,吹来咸湿的海风,巨轮乘风破浪,所在所处,皆是一片浩瀚的蔚蓝。
泰坦尼克,以巨人为名,向世界宣称——“永不沉没”。
姜尔特意给原曲做了变奏,增加了技巧上的难度。
当进入副歌部分,速度变快之际,她一次全弓,拉至弓根,轻捷地跃出了十几个音符。连弓,跳弓,再一个连跳……
循此往复,音符跳跃成了弹球,她细长柔韧的手指,多情地揉着锋利的E弦,流连在黑色的琴板。
姜尔的脸上,始终浮现着迷人的浅笑。浓密的睫毛,时深时浅地遮过晶亮的双瞳,在曲子的起承转合间,挥洒自如。
闫筝安静地坐于台下,心弦却被姜尔的指尖揉颤了。隔着不算近也不算远的距离,时间与记忆一同颠倒,让她生起了陌生的酸涩。
少有而久违的情绪,冲过坚硬的心房,闫筝能感受到,身体的某一处,曾结成的厚厚冰层,从某个点发生了龟裂。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小心翼翼地将它呼出来,狭长的瑞凤眼中,闪烁着点点星芒。
娴熟的技巧,勾着台下人,心痒难耐,像极了爱情的美妙之处。
曲毕,掌声雷动。整场听下来,姜尔是毫无争议的第一名。
比赛结束后,主办方安排了酒会,在音乐厅的酒廊里,气氛沉郁得恨不得冻结。
姜尔拿着奖杯进去,说话的声音,全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停止。过了好几秒后,才又接二连三响起。
她得了第一名,然而没有一个人,上前祝贺。
姜尔不禁疑惑,看到钟宝拉身边围着一圈人,全部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
荣焉表现得最扎眼,显而易见的不屑从眉梢眼角流露,就差把“厌恶”俩字写脸上了。
姜尔走过去:“怎么了?”
“怎么?”荣焉冷笑,“你倒是不心虚。”
“我为什么要心虚?”姜尔微颦起一对细细的眉。
她登台前,钟宝拉便奇怪得很,滔天的怒气燃得莫名其妙。
“问林雪芽。”钟宝拉怒极反笑,“你把她找来问问,一切就全清楚了!”
林雪芽隐在姜尔身后,听到钟宝拉的质问,她怯怯地露出半张脸:“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钟宝拉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垒起的水晶杯重重一震,“你把我礼服上的夹子取了,你说你不知道?!”
“我没有。”林雪芽惊惶地睁大眼睛,水色瞬时浮了上来,眸子湿了后波光粼粼,“我为什么要拿你的夹子?”
“因为你要让我出丑!因为你要影响我的状态,让我失误!”钟宝拉怒不可遏,冲上前一把揪住林雪芽的衣领,“你少在这给我装!你就是故意的!”
“我……”林雪芽仿佛被吓傻了,晶莹的泪滴,滚落后划过腮边,“我确实没有,你信我……”
“不许哭!”钟宝拉气得吼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和言行,“你装什么装?!”
林雪芽个子矮,被她拉得踮起脚尖,泪顺着下巴直往地上滴,娇娇弱弱,不知是在强忍,还是真的懵了,吸着鼻子不敢说话。
“钟宝拉,” 姜尔沉下脸,“如果你要怀疑,总要讲证据吧。”
说到证据更可笑了,姜尔一上台,钟宝拉便去监控那里调了录像。光线昏暗,林雪芽站的位置又是死角,什么也没拍下。
她松开手,冷笑连连:“很好,姜尔,你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