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四下空旷,闫筝能听到自己语调不稳,声音撞在墙壁地面起了回音,“尔尔,能听到我说话吗?”
姜尔闭着红肿的双眼,鼻血流了下半张脸,看不出是否醒着。
闫筝迅速抽过几张面纸,将姜尔拉起来揽在怀中。白色的纸染红,不过须臾之间。血珠顺着浸满的纸角,一滴一滴坠落。
落在她月白的礼服裙摆,落在坚硬寒冷的大理石地面。
“怎么回事?”闫筝压低嗓音问林雪芽,干脆扔掉纸巾,捏住了姜尔的鼻翼,推向了她的鼻中隔。
这种止血方式,相对有效。
“她吃蜗牛,食物过敏了。我这里有药。”之前的一片已经不晓得掉到哪儿了,林雪芽连忙拉开羊皮小包,从里面拿出一个药盒,“她不肯吃。”
闫筝没说话,对着说明书,一目十行。
看完,她动作轻柔地将姜尔平放在地,期间右手一直没松:“给我两片药。”
刻不容缓,林雪芽立即照做。
闫筝倾下身,微凉的手指,夹住了姜尔的下颌:“尔尔,把嘴巴张开。”
姜尔的睫毛颤了颤,眼睛睁开一条缝。
面前有个不清不楚的轮廓。
她看不太清,内心正迷茫的时候,听见了闫筝清冷的音色,不禁联想到江南的冬雪。
扑扑簌簌,触地的一刹那,便融化了。雪落无痕,却带来了冬天的意念。
姜尔动了动嘴唇,借着闫筝拇指向下压的力道,把嘴张了开来。
药片被放了进来,但是她好像没有力气咽了……
“怎么办?”林雪芽心慌意乱地看向闫筝,“她咽不下去。”
闫筝的面孔上,瞧不出情绪。
她低下头,和姜尔嘴巴对着嘴巴,浓重的血腥味铺天盖地地窜入她的鼻腔。
血,糊上闫筝白皙精致的五官。她探出舌头,沿着姜尔的味蕾,把药片推入了她的喉咙深处。
摊开的手,轻抚着姜尔的颈子,温柔小心地帮着她吞咽,
林雪芽默不作声地看着,黑漆漆的瞳孔,放大缩小又放大,最后归于寻常。
“快去打120。”闫筝一边催促,一边抱起了姜尔。
觥筹交错间,众人又寒暄过了几轮。气氛正酣,一袭白的闫筝,抱着一身红的姜尔,自走廊出来,走过了光线最盛处。
她们的脸上都沾了不少血,胆子小的女宾们,已控制不住尖叫。
惊呼声此起彼伏,人们接二连三地围了过来。
闫筝冷然道:“麻烦大家让开,她食物过敏,需要空气。”
立体的五官,挂着刺目的血痕,更显得闫筝气质严峻。
如高山雪,似林中月。
后来的事情,姜尔记不太清了。昏迷中,她醒过来几次,听到了很多人说话。
她努力分辨着,有父母的,有林雪芽的,有荣氏兄妹的,有沈清浅的,却听不到闫筝的。
再高级的私立医院,也绕不过消毒水的味道。两者在某一程度上,算是共通共存。
“秦叔叔,都怪我没看好尔尔。她喜欢吃蜗牛,我就让她吃了。”林雪芽抽噎着,泪水流满了一整张小脸,“我没有想到,两年时间没和她待在一起,她这次会过敏得这么严重。”
“这不是你的错。”秦定武递了张纸巾给她,“快别哭了,尔尔哪是一般人劝得住的?自己放纵,不爱惜身体,受点苦也怨不得别人。何况,你还特地带了抗敏药,要不然后果不敢设想。”
林雪芽拿着纸巾,任泪流却不擦:“尔尔容易过敏,我和她在一起都会准备。”
秦定武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雪芽,你有心了。叔叔很感谢你。”
林雪芽眸光一颤,避开他的手,没有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