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谢你,感觉你在住半个月我都死不了,提前来了这么久。
我的手已经拿不动笔了,这样太痛苦了,希望明天你能直接给我个痛快,让我病死,简直不是要我命,你在折磨我吗
不要感到愧疚,你下不了手,我就用刀扎你屁股
我感觉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但真的不想打针了,也不想吃药。不想穿破洞的草鞋,不想穿缝缝补补的衣服,想每天喝酒,想去很多地方
狂死郎先生,谢谢你。
真的真的,谢谢你。
还有
黑炭大蛇赶紧死!!!
……
外院种了椿花,还没有到开放的季节,不是十月,刃武港的枫叶也刺目的红,漫山遍野的橙红被武士鞋踩踏,狂死郎俯下身把在门廊处瘦弱的人揽进怀里
他的胸口大敞,胸膛的体温触及到她的手,刺骨的冰冷
武士服内的温度是很温暖的,无意识的,我往里面蹭了蹭,我觉得很冷,却并不痛苦,他握着我的手,很紧,也很温柔
我闭着眼睛,已经意识不清,身体轻飘飘的,胡思乱想,一大堆的记忆乱七八糟的被我突然回想起来
我想起母亲,她把刀交给我。她跟我说,你是个自私又温柔的孩子,这件事我一直都知道。然后她亲吻我,我看着她,并没有感觉到悲伤,她叫我名字,用很温柔很温柔的声音。
似乎生病是我的宿命,我多恐惧死亡,就有多惧怕打针和吃药。冰冷的液体流进我的身体,一把一把的药麻痹舌苔,是多么冰冷而绝望的事情啊
如果这样过一生的话
又是多么悲惨,无聊而可笑的一生呢
我想起海浪,想起埃尔托博索,想起在大海上疯狂的那些年,想起唐吉诃德家族,也想起多弗朗明哥
他疯狂的笑,他拽着我,肆无忌惮的那些年月
然后我想起来惠比寿村,一群一群的人在我耳边不停的笑,我也笑,我也停不下来,我肚子疼,每一天都比生病更难受,当然打针另说
还有洋子,洋子
她离开我已经有好几年了,她讨厌住宿在这个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
我又想起阿康,阿康笑着跟我说,人是动物中可以用笑容表达高兴的动物,不笑可就亏了,我觉得他这个人烦透了,他给我送吃的,给我补房子上的缺口,雨水落下来,滴滴答答的撞击在屋子里早就放好的铁盆里
这是唯一能喝的水源了,绝对要保存好
他这样跟我说
阿康给我跳舞,他教我跳舞
我叫
“阿康,阿康?!阿康在哪里?”
我伸出手想要阿康抓住我的手,然而,这只手被另一只手紧紧的握着
一个男人的声音,他的声音很好听,如今听来有一些沙哑和颤抖
“阿康在给你跳舞,别打扰他”
是谁,是谁呢?
是谁拥抱着我呢?
“阿椿”
这个人轻轻呼唤我的名字,像是在念一句咒语
他说
“阿椿,阿椿,阿椿……阿椿…”
“…阿椿啊”
一句连着一句,一句比一句颤抖沙哑
啪嗒啪嗒的泪水落在我脸上,我突然就想起他是谁了
是,狂死郎先生。
是啊,是狂死郎先生。
接着有关这个人的所有记忆,奔腾的向我涌来
遇见狂死郎先生的那天,他把我狠狠打了一顿,我记恨他,就去拿着刀要趁他睡觉把他杀了,被他压在间榻上,又被打了一顿…
然后我第三次去杀他,被他拿着刀把脑袋后面的头鬓削掉了一块…
导致我的脑袋后面有一块头发几乎是贴着头皮的短,没办法在扎发髻
我……
忽然非常生气
我有点清醒了,另一只手绕过他的背后,狠狠的掐了一把他的屁股
狂死郎……
狂死郎叫我名字的声音停止了,然后他很明显的胸膛起伏了一下,似乎把什么东西压了下去
我摸了摸他的胸肌,给他顺气
“这是什么季节了,大概椿花已经开了吧”
我问他,脸靠着他的脖颈,恍惚间似乎嗅闻到了浅淡的酒气
狂死郎没有立刻回答我
“我去采花给你赔礼,狂死郎先生就不要生我的气了”
我感觉自己有些困了,一瞬的精神头彻底没了
“外院的椿花开放了吧,真可惜惠比寿村的人们看不见啊”
“狂死郎先生…”
等我睡一觉,起来就采椿花给你配酒。
朦胧的光熄灭前
我感觉到,一个温热的,干燥的,甚至可以称之为吻一样的气息,轻轻的落在我的额头上……
似乎他还说了些什么,但可惜,我没能听的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