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同注视湖上不清晰的光景片刻之后,张海客突然对李坏说:“我们该到那艘船上去看一看。不过两手空空未免有点难为我了,这地上也没有石子,只有很多灰尘。好运,你身上有携带一些东西么?像是武器、工具……刀也可以。”
身上携带的东西?李坏是不明白张海客看出了什么,但这听起来分明是需要能出手伤人的武器了。
像张海客这类人毕竟出身不一般,李坏也习惯了听从别人的安排,此时就像是听张海楼和张海客的话一样,需要什么,然后就搭把手。
可李坏身上仅存的东西是一件宽大的衣服,瞧起来还是缝缝补补,针脚不算好的。他甚至裤子都没有,他现在能有什么东西,身上空落落的感觉还有点怪怪的。
李坏摇了摇头,刚想回答,却见张海客的目光垂落。
他似乎早已经看中了一样东西,就在李坏身上。
张海客轻轻笑道:“你衣服下面好像有什么?”
这时,李坏才有点反应过来,他也意识到这个张海客不是他熟悉的那一个,也不会多信任他的话。也许是因为相貌差距不大,举止行为相似,李坏对此最初没有多少实感。
他叹了口气,就看见张海客皱起了眉,似乎没什么耐心的样子。
李坏其实也不需要再把衣服的下摆捞起来,那条古怪的尾巴已经自己先探了出来,像一条蛇一样灵活勾缠到他小腿上。
他与张海客对视,试图诚恳地解释:“我只有这件衣服,里面什么都没穿,也藏不了东西。”
但张海客的目光已经完全被那条古怪的东西吸引了,现在听到李坏的话也想象不出来它是如何挂在李坏身体上——因为能联系起来的猜测只能用四个字形容,玩这么大?
他沉默的反应却让李坏误解了,李坏以为张海客还要证据,但要证明清白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李坏不想继续掰扯,口说无凭,不如直接用行动来证明他的无害。他果断褪下外衣,先露出光裸洁白的大腿,确实毫无一物,干干净净的,没有张海客想象的绑在上面的刀具。
然后是夹在腿间的细长尾巴,漆黑发亮的色泽,它从小腿一直绕圈到大腿,还有着些微不明显的水光,尾端缀着果实般鼓胀的皮质锥形,很是怪异。这是人能长出来的东西?张海客开始不明白了,陷入深思。
也许这就是梦吧,哪怕清醒梦,里面也满是无法想象的事物。
李坏的腰腹肌肉长得很青涩,有力量感,但又是张海客看了就觉得没练到位的可怜可爱,不够精干。而那条尾巴,正是从他的椎骨末端长出来的。
最后是他的胸膛、肩膀,白色的头发炸开了一瞬,离开了束紧的衣物后发丝全部顺着肩颈的弧度流淌下来,像是一捧又一捧的如水月光,带来令人心头发怵的暧昧凉意。
他就这么赤裸地站在张海客面前,昂起头,淡淡发问:“张海客,你是怎么想的?”
可张海客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只觉得眼前白得发花,仿佛被人锁了喉。虽然是同为男性的躯体,但又好像不止于此,至少张海客从未觉得哪个男人的身体会满是一股魔魅的诱惑力。
他可耻地咽了咽口水,才艰涩地说:“你先把衣服穿上。不要这么孟浪。”
李坏却警惕地看他一眼:“我身上没东西。”
“是……是我说错了。我只是不小心把你的尾巴看成刀了。”张海客居然结巴了一下,解释道:“没有逼你的意思,我怕你偷袭我,我胆小,害怕防不住你。”
李坏没理他这些话,当他不过是顺着嘴皮子溜出来哄人的。
张海客看着李坏又把那件衣服从头顶套回去,忍不住说:“你是妖精妖怪吗?好运,你怎么长着这样的尾巴?”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张海客可能还以为他是夹着玩具。
“我不知道。”李坏回答,那条尾巴便随他的心意绕到身前,被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尾巴尖放到眼皮子底下,李坏看了看,又摸了摸,“这也不是蛇尾巴,我没见过这样的。”
张海客站在一旁还有些好奇,李坏已经松了手,也不打算让他细细观摩一番。
尾巴慢慢垂落下去,立即被衣物遮得看不见了。张海客还有些遗憾似的。
“你有什么想法,张海客?”
“我吗?”张海客没有什么想法,便提议:“要不你再把尾巴伸出来让我看一看?”
李坏沉默了几秒,说:“那两个人,和那艘白船。”
什么尾巴不尾巴的。
张海客也沉默了,他有些尴尬地咳嗽了几声,然后立即转移话题。几乎是迫不及待要分享另外的发现。
李坏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去检查的,便只是看着他急匆匆开口说道:“刚才我摸过这里的地面,你觉得看起来像是石头对吧?实际上这是一种和石头很像的东西,质地有点像玉石,但也不是。我了解过一些类似的东西,可在这里,它的情况好像又不太一样。”
李坏一直赤脚踩在地上,也没有被硌到过脚掌。地面上没有石子,沙粒很少,顶多有些灰尘。
张海客知道他没听明白,继续说:“地上的那些灰尘,你有没有仔细看过?好运,之前你回答我这里周边是一片湖泊,无法游船的水域,也是因为在我来之前你已经见过了这里的地貌,当时环境没有昏暗成现在这样?”
“……没有见过。”李坏心里也有点怪异了,他尽量控制住表情,让自己的情绪淡一点,不要显露出什么讯息,但他也明白,周边的环境变得可视,不仅是这个张海客出现的时候,也是那两个人点燃火焰开始烤人手的时刻。
“没有见过?”张海客看他表情微妙,有些掩饰的意味,显然是隐瞒了一些东西,不由猜测道:“难道只是一种感觉……”
“我确实是下意识就这么说了。”李坏回想了一下,语气不免逐渐变得有些奇异起来:“确实也像是一种感觉,似乎我知道这里是一片湖泊,但不是死水,只不过没有船能够进来的途径。而那里出现白船,应当是被什么活的东西带进来,不是机关。”
“看来你知道很多,只是你没发现。”张海客说。
“......包括出去的办法?”
“也许吧。”